被气的。</p>
沈御拿下了高三男子三千米的第一名，他赢了，也吐了。</p>
校长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恭喜沈御同学！打破了我们学校男子三千米长跑的记录！让大家给予他热烈的掌声！！！”</p>
沈御：“？”</p>
沈意：“！”</p>
沈意很震惊，问道：“原来你这么强？”</p>
她真是低估沈御了。</p>
沈御趴在垃圾桶前吐了个干净，接过沈意递来的矿泉水，虚弱道：“……我只是想赶紧跑完，好给你一巴掌……”</p>
谁让沈意那番嚣张的行为太欠揍了，他真的被气到了极点，没想到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p>
对此。</p>
沈意表示与她无关。</p>
分明是沈御脾气太差了嘛！参加三千米那么多人，怎么就他急眼了呢！对吧？</p>
“沈御，你还好吗？”</p>
明明说着关心话语却还是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闻阙不知道何时过来了，递给了沈御一瓶电解质水，道：“喝这个吧。”</p>
“谢了。”</p>
沈御喝了两口，整个人又缓了一会，抬起头第一件事，高高举起手还是要揍沈意。</p>
沈意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有闻阙在这里要装乖巧了，脱口而出道：“卧槽！你都打过我脑袋一巴掌了，还来？”</p>
“当然！你刚刚鬼叫了多少声我就要揍你多少下！”</p>
沈御说着就想伸手去拽沈意过来，却被另一只胳膊挡在他们中间，阻拦了动作。</p>
沈御开始撸并不存在的袖子，道：“闻阙，这和你没关系，今天我不狠狠揍她我就不姓沈！”</p>
“随便你！你爱姓什么姓什么！”</p>
见闻阙居然挡在了自己面前，有人撑腰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沈意胆子就变得更大了，得意洋洋探脑袋继续挑衅沈御。</p>
“沈意。”</p>
这回是闻阙出声，制止了沈意这十分嚣张又欠揍的行为。</p>
闻阙看向沈御，提议道：“你去休息吧，她交给我教育。”</p>
沈御想了想，爽快同意了。</p>
他说又说不过沈意，打又不能真下狠手，最后大概率还是自己一肚子气，不如交给闻阙。</p>
沈御虚弱的背影渐渐远去。</p>
沈意乖巧低头，看向眼前的闻阙，张口就道歉：“对不起，我错了。”</p>
沈意之老实的程度，倘若沈御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怀疑自己的妹妹被人调包。</p>
而沈意等到的不是斥责，也不是教育，是闻阙勾唇的一声轻笑。</p>
闻阙解释道：“我没准备教育你，沈御也没有生你气，只是这么闹了一出，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p>
毕竟沈家兄妹这些年的相处都是这样的，倘若沈意真的变成一个乖巧好妹妹，沈御才会吓得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p>
闻阙出现，就是递这个台阶。</p>
沈意这回仰起了头，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依赖又幸福的笑容，她拉住了闻阙的手微微摇晃撒娇：“闻阙，你真好。”</p>
少年的目光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哪怕极力掩饰，也能看出瞬间的无措。</p>
闻阙轻咳了一声，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躲开了沈意一如既往含着爱意的炙热目光，却也没挣脱她的手：“……嗯。”</p>
就在此刻。</p>
不远处却有尖叫声响起：“不好了！有人晕过去了！”</p>
沈意抬起头。</p>
远远望过去，看见的就是上一秒还一副虚弱模样要死不活的沈御，不知为何已经站在人群中心，二话不说背上了晕倒的少女。</p>
次数频繁到有些麻木。</p>
看见江月那张秀气的小脸一片惨白，沈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些。</p>
“怎么了？”</p>
闻阙注意到了沈意的异样，主动出言关心。</p>
沈意没什么表情，心情除了无语就是无语：“没什么，就是那个晕倒的女生是我同学，英雄救美的是沈御那个……。”</p>
那个逼王。</p>
是的。</p>
在沈意看来，沈御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一定是因为他有一个缺点——</p>
爱出风头。</p>
沈意太了解了。</p>
哪怕有些不舍。</p>
沈意也只能和闻阙道别，连忙追了上去看看什么情况。</p>
因为她——</p>
爱凑热闹。</p>
更何况，沈意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
＊</p>
果然。</p>
医务室外。</p>
沈御此刻正在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刚刚的英勇行为，加上了让人一身鸡皮疙瘩的形容词，沈意开始怀疑就他这语文成绩真的能考上大学吗？</p>
当然这不是重点。</p>
重点在于。</p>
沈意双手环胸打量着沈御，耐着性子听他啰哩巴嗦这么一通，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你不认识江月吗？”</p>
沈御显然被问到了。</p>
仔细思考了会，道：“江月？那个女生吗？你们班同学？”</p>
刚刚混乱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什么快去找高二b班的班主任过来。</p>
沈意叹了口气，懒得说话。</p>
此刻，校医走出来，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江月是因为中暑晕倒的，此刻已经醒了，好好休息喝点药就没事了。</p>
沈意扯了扯唇角，道：“走吧，进去听人家对你的感谢。”</p>
门推开。</p>
此刻。</p>
江月坐在病床上，她本来就瘦弱，此刻脸色苍白，更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p>
见沈意和沈御进来，她脸上流露出一抹错愕，随即道：“太感谢你们了。”</p>
沈意立刻和自己撇清关系：“我什么都没帮，只是过来看热闹。”</p>
沈御的目光落在江月脸上，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这张脸有多眼熟，脱口而出：“……是你！”</p>
沈御话音落下，就又有些心虚看向了沈意的方向。</p>
沈意觉得很不舒服。</p>
她明知道沈御是因为什么认出了江月，却还要故意问道：“怎么，你们认识？”</p>
“这个，那个……”</p>
沈御咳嗽了几声，露出尴尬笑容想敷衍过去：“这不是你的同学吗？我才认出来！真巧！真巧！”</p>
放狗屁！</p>
明知道他在撒谎，沈意在心里骂了句，手上动作也快，不由分说拿胳膊肘给了沈御一下。</p>
沈御捂着腹部因为疼痛微弯身体，道：“你又干什么！”</p>
沈意不说话，只是瞪他。</p>
江月看不下去了，出声解释道：“沈御学长，那天很感谢你帮助我，这件事沈意同学全都知道的。”</p>
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提醒。</p>
沈意已经都知道了，沈御也没有必要撒谎骗她。</p>
沈御当场表演了石化的全过程。</p>
许久。</p>
久到沈意已经离开，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和江月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匆匆离开。</p>
完了。</p>
沈御知道自己完蛋了。</p>
他甚至已经想好，自己死后埋在哪座坟里了。</p>
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p>
他对自己的妹妹撒谎了。</p>
沈御知道，沈意从小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她最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欺骗。</p>
沈御九岁那年。</p>
就因为他偷吃了沈意的草莓果冻死不承认，沈意居然把他这个哥哥坑进了泥潭里，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伸出手威胁道：“拉勾，保证以后不骗我，我就拉你上来。”</p>
所以这些年，无论兄妹俩吵架闹得再难看就算动手，都没有在任何重要的事上真正欺瞒过对方。</p>
可这次却例外了。</p>
看着病床上，少女才醒来时柔弱可怜的模样，想到对方和他们同样是学生，比他更小的年纪却要在外面辛苦工作还遭遇那种事情，沈御就忍不住有些同情。</p>
所以，沈御居然本能站在了江月那边。</p>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p>
沈御有些迷茫地站在了原地。</p>
怎么可能？</p>
在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和自己的妹妹之间，他怎么可能选择前者。</p>
他居然是一个这么糟糕的哥哥吗？</p>
见色忘义？</p>
可那个女生很明显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要是个异性就能动摇他和沈意的关系吗？</p>
沈御想不通。</p>
沈御陷入了对自己人品深深的怀疑之中。</p>
＊</p>
因为中暑，老师特别给江月批了假，让她早点回家休息。</p>
少女拖着沉重的身体，推开了吱吱作响的沉重木门。</p>
院子里，地上堆满了废弃的纸壳和饮料瓶，角落里的淤水散发出难闻的气息。</p>
这就是江月的家，生活了近十六年的地方。</p>
她的父母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靠卖废品养活她和弟弟。</p>
院子里的母亲收拾着这些物品，看见她回来头直接催促道：“难得回来得早还不快点去做饭？一天天的懒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随谁！”</p>
“……妈，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想休息会。”江月有些勉强开口，说着就往自己房间里走去。</p>
江月平时向来乖巧懂事，这还是她少有的违背母亲的命令。</p>
女人显然没想到，瞬间发怒，将手中的剪刀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现在翅膀还没硬就使唤不动了！我身体还不舒服呢，那有没有人来心疼我？活放在这里是你不干就有人干的……”</p>
“闭嘴吧你。”</p>
女人哭天喊地的哀嚎被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打断。</p>
主屋的门被推开。</p>
一个跛脚男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脸上满是许久没清理过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p>
“爸，你怎么出来了？”</p>
江月连忙过去扶自己的父亲，道：“医生不是说了你要静养吗？快进去休息。”</p>
“医生前几年不还说我要活到头了，我这不也活得好好的。”男人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看向江月道：“你快去休息，晚饭我来，我早上去钓鱼了，晚上做你喜欢的鱼汤。”</p>
“……爸。”</p>
江月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勉强露出让父亲安心的笑容。</p>
江母则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能违背丈夫的话，只得重新坐在塑料板凳上收拾，嘴里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养个女儿这么多年当个宝似的，要是没有我，你们爷俩早就一起去街头要饭了！</p>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从未有过要离开丈夫的想法。</p>
毕竟在一个家里，男人才是天，很多事情她一个人还是处理不来。</p>
她脸色本极端难看，却在门再次被推开后露出宝贝儿子那张圆乎乎的脸蛋后露出笑容：“哎呦宝贝，今天这么早回来？快去，冰箱里有车厘子，妈心疼你不舍得吃，都留给你呢！”</p>
圆滚滚的身影一溜烟就进厨房，在江母的招呼下拿出了一大碗车厘子，吵闹着要姐姐帮忙给他摘绿梗。</p>
江母嘴上抱怨着这小子还真拿自己当皇帝了，但也没阻止儿子使唤女儿的行为。</p>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