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竟然做了第二场噩梦。</p>
梦里的主角，依旧是江月。</p>
时间退回了今天的宴会。</p>
在沈意的梦里，她依旧看见了女仆打扮的江月，可这一次，她却没有选择帮助江月，而是在对方恳求的目光下露出笑容，讥讽道：“这不是我们班的学霸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呀。”</p>
江月百般不情愿，可作为女佣也没法反抗沈意，就这么被硬拉到了正厅中央。</p>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们身上，周围响起阵阵窃窃私语。</p>
江月抓住沈意的胳膊，发丝凌乱眼角都是泪花，卑微道：“求你了沈意同学，不要这样。”</p>
梦里的江月看起来实在太可怜。</p>
以至于沈意作为一个旁观者（？）视角都被气得不轻。</p>
她想去阻拦，却能够清楚看见“自己”脸上的笑容愈发可憎，继续说着更多羞辱江月的话。</p>
直到呵斥声响起。</p>
“够了，谁让你这么欺负同学的？”</p>
英雄出场了。</p>
她的哥哥沈御走进人群中央，扶起了几乎跪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的江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p>
梦里。</p>
沈意看见“自己”捂着脸，满脸震惊与失望看着沈御。</p>
再然后。</p>
闻阙也出现了。</p>
他身上穿着的就是今天那身浅绿色的西装，眉眼上仿佛覆盖着一层难以融化的冰霜，看向沈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对你很失望。”</p>
沈意：“？？？”</p>
她也没想过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啊！</p>
突然间。</p>
她不再是那个“旁观者”。</p>
她重新占据了自己的身体。</p>
面对着无数的指责，沈意想要为自己解释。</p>
不是这样的！刚刚那个人不是自己！</p>
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无力地站在原地，接受所有人对自己的唾弃。</p>
下一秒。</p>
画面一转。</p>
又是一场宴会。</p>
舞池中央。</p>
闻阙依旧穿着今天那身浅绿色西装神色却是她感到陌生的温柔，向她的方向走来。</p>
“我喜欢你，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守护你。我的未婚妻，你愿意嫁给我吗？”</p>
沈意也顾不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幸福来得好突然。</p>
众目睽睽下。</p>
她点点头，羞涩道：“我愿……”</p>
话没说完。</p>
闻阙就从她的身边走过。</p>
沈意：“？”</p>
转过身去。</p>
同样穿着那身浅绿色西装裙的江月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化着精致美丽的妆容，在众人的起哄下，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回答：“我……我愿意。”</p>
沈意：“？？？”</p>
这什么情况？</p>
沈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p>
闻阙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厌恶：“闻家与沈家定下婚约，江月是沈家的真千金，她自然才是我的未婚妻。</p>
至于你，不过是劣质的替代品。”</p>
……</p>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p>
和上次相同的浑身冷汗，但是不同的是，在看见熟悉的房间之后，沈意更快的冷静了下来。</p>
什么玩意。</p>
沈意脑子里就这么四个字。</p>
让她从头整理一下。</p>
首先。</p>
她从来都没有瞧不起过江月的家庭，也很敬佩她自立自强，所以绝不会做那种羞辱对方的事情。</p>
但她为什么会做那种梦？梦里的自己又为什么那么面目可憎？</p>
不知不觉，沈意打开了百度输入搜索。</p>
【梦里的自己很陌生，做了现实中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是因为什么】</p>
很快沈意就刷到一条看起来很合理的答案。</p>
【情感被压抑，内心欲望的投射，另一个真实的自己】</p>
沈意：“……！？”</p>
真的假的。</p>
其实这么想也说得通。</p>
她最近对于江月确实过分在意，所以内心激发出了这种阴暗的情绪，只能在梦里发泄吗？</p>
可是……</p>
想到江月可怜的模样，沈意一点发泄后的爽感都没有。</p>
很快。</p>
沈意就想明白了。</p>
或许她内心真的有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阴暗想法，但那又如何？</p>
就像闻阙所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嘛！</p>
等等。</p>
闻阙。</p>
沈意这才想起梦的后半段。</p>
很荒谬，很突兀。</p>
居然还和之前的梦接上了？</p>
什么真假千金，简直比她欺负江月还要离谱。</p>
她和沈御的性格，一看就是一个爸妈生的好吗？</p>
沈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极力忽略那心脏处隐隐的不安感。</p>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p>
才不会相信梦境会变成现实这种无厘头的东西。</p>
会被宋炀笑死的。</p>
不想了。</p>
睡觉！</p>
＊</p>
好怪。</p>
第二天晚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江月，沈意唇角疯狂抽搐，再次道：“我真的、真的不需要你还我衣服。”</p>
她真的不懂，江月明明成绩那么好，怎么会这么蠢，居然直接在班上找她说了这件事。</p>
沈意不缺这一件衣服。</p>
但是再拒绝下去，她真的很害怕一旁睡觉的宋炀会被吵醒，到时候再问她怎么回事，会暴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p>
沈意真的很无语。</p>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给江月的感情操心善后，她欠她的吗？</p>
但或许是因为想到昨天那个梦，梦里的自己那么肆无忌惮欺负江月，想到对方在自己梦里哭得那个可怜模样，现实中沈意碰上她竟也有些隐隐心虚。</p>
没办法。</p>
当有同学投来好奇的视线，沈意只能说放学再说。</p>
最后就变成这样了。</p>
她的司机开车，带她和江月去干洗店取衣服，让沈御自己滚回家。</p>
路上。</p>
沈意也想通了。</p>
她的角度来看就是随手帮江月一个小忙，但是能出现在她衣橱里的衣物都不会便宜，对于江月来说收下这件衣服会觉得自己平白占了便宜。</p>
沈意自己自尊心也强，能够理解。</p>
于是她也不再推脱，只是想着这笔干洗费对江月来说应该也不便宜，要不要找个什么理由补偿她一点？</p>
要不然请江月吃个晚饭……</p>
但想到要和江月一起吃晚饭，沈意又觉得没什么胃口。</p>
烦死了。</p>
她明明是好心帮忙又没做错任何事，怎么还要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这是她该烦恼的问题吗？</p>
沈意拍了拍脑袋，只觉得更烦了。</p>
当然。</p>
这一切思考，全在沈意看见工作人员拿出了两件干洗好的衣服递给江月之后，全都停下了。</p>
大脑里有一根弦，在断裂的边缘。</p>
浅绿色的礼服一看就价值不菲，非常熟悉的她所在闻阙身上所见到过的，画龙点睛般精致的黑绿色收腰设计，这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p>
这就是那件原本应该属于她的，设计师亲自设计和闻阙身上那件西装情侣款，独一无二的绿色西装裙。</p>
和梦里一样。</p>
这件西装裙最终的主人，竟然真的是江月。</p>
沈意听见自己开口发问，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件裙子好漂亮，是你的吗？”</p>
“不算。”江月一边签字一边头也不抬回答：“这件衣服是前几天另一个好心人借给我的。”</p>
“呵。”</p>
沈意直接笑出了声，道：“这么巧。”</p>
“……是啊，这么巧。”</p>
江月的声音也变得愈发轻柔了几分，显然有些不太自然。</p>
“江月，你当我是傻子吗？”沈意的声音都变得冰冷了几分，道：“你别告诉我，你昨天因为害怕从头到尾没敢抬头，所以不知道生日宴的主人公，我的哥哥，正巧是借你衣服的那位好心人。”</p>
＊</p>
江月的沉默就是答案。</p>
在短暂的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沈意重新找回了理智。</p>
如果江月想瞒着她，根本就没必要带她来这家干洗店，直接拿洗好的衣服给她就可以了，那她永远不会发现。</p>
这样反而是另一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