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郎少年时出任务那次，的确救了阿梨，一切都是天意。</p>

那个官员已抱走不止一个女孩子，每个进了宅门，再没消息。</p>

阿梨为何会回平城？</p>

因为她是从平城离开的，这是她的故乡，而非因为这里是“小京华”。</p>

那官员被玉郎缉拿后，集了罪证，被皇上诛杀。</p>

他的家族并没受牵连，这些年间反而愈加壮大，成了当地一家望族。</p>

当年的育婴堂仍然还在。</p>

黑地金字招牌挂在灰色平房屋门上方。</p>

房子还是数十年前的房子，比那时又旧了些。</p>

仿佛时光在此间，从未流动过。</p>

阿梨常来这里，看着这牌子发呆。</p>

每来一次，她的记忆就复苏一点。</p>

平城的确繁华，城东净是些大宅院，一座连着一座。</p>

有些出过官员的家族，宅子竟能占了一整条街巷。</p>

城西城东隔着一条窄路，这条路如一道分界线，把两个世界隔开来。</p>

城西的房子破败灰暗，有些房子瓦片少了便以旧板子替代。</p>

这里是贫穷的世界，整日劳作的人们，连饭也未必能吃饱。</p>

不遇灾荒还过得下去。</p>

若有灾，最难过的，最先承担后果的便是孩子与妇人。</p>

京师闹了水灾，天子脚下尚且闹出那么荒诞的一幕幕。</p>

这里更不必提，城西本就地势低，大雨来时几乎淹了所有房子。</p>

有些不结实的直接垮塌，触目之处，皆是断墙残垣。</p>

灾民无人组织管理，集合之所污秽不堪。</p>

水退后，无家可归的人吃喝、排泄不区分场所，不掩埋消毒，很快闹起病来。</p>

城东开着最大生药铺的张大善人，开始施药施粥。</p>

阿梨吃过他家的粥。</p>

此时，他家立起的粥棚，排满了背着孩子的妇人，和拄着拐杖的老人。</p>

阿梨站在队伍旁，这队伍臭气熏天，大多数人的衣服沾了水和泥再干掉，没有条件清洗，就这么穿在身上。</p>

她回头望了望育婴堂，多巧，粥棚就设在育婴堂边上。</p>

张大善人祖上有人做过官，自称书香门第。</p>

经过几代人努力，混成平城首富，垄断了药材市场，其他生意更不必说。</p>

此时，这位富贵逼人的张大人就亲自立于粥棚下，为穷人施粥。</p>

待中午时，两桶粥都见了底，灾民却不愿离去。</p>

“可怜呐。”张善人叹息着。</p>

“乡亲们，有病的移步到育婴堂前，马上有大夫过来给大家瞧病。”</p>

“家中若没能力抚养孩子的，可先将孩子放在婴堂，代为大家照看，待家中困难缓解，再来接走孩子，我保证孩子有衣穿有饭吃。”</p>

他大声呼喊，立刻有人前去排队瞧病，却并没人把孩子送到婴堂里去。</p>

再穷，孩子也是这些家中的心头肉。</p>

里头照顾孩子的婆子，抱着婴儿出来看热闹。</p>

那孩子给照看得白胖，穿着半旧却干净的衣服。</p>

大家都看着，仍没人把孩子送进去。</p>

阿梨看到此处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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