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上下齐齐兵器出鞘，喊杀阵阵，吓得暖场跳舞的西北大妈们连节奏都乱了，鼓手更是情不自禁地敲起了战阵鼓。</p>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p>

恍惚间，就好像回到十年前的宁远关，那时，西胡大军攻城，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是像如今这般，奋生忘死。</p>

终究是不一样的。</p>

十年前的敌人是外来侵袭者，眼睛看得到危险，不拼命，所有人都会死。</p>

十年后的今天，敌人来自庙朝，是与自己流着同一血脉的族人，不争，只委屈顾家和自己。</p>

可如果拼命……</p>

和平多么美好，生命何等宝贵，谁能恣意地去决定别人的生死？</p>

那个人狠心，夏明昭却不忍。</p>

她悄悄来到席上，悄悄坐上高台，看着已经头发全白的外祖顾重阳，望着下方群情激愤的将领们，眼睛很酸很酸。</p>

她伸手倒满一碗马奶茶，递给老人：</p>

“外祖，是您安排的？”</p>

“昭昭，外祖旁的帮不上你什么，但那位把你赐婚给楼二郎，外祖不同意。”</p>

顾家人死得只剩廖廖几个，年迈的顾重阳对于世事的看法改变了许多，他也不像之前那般，总认为圣命不可违。</p>

违了又怎样？</p>

西北兵强马壮、有钱有粮、民众团结拥护，他愿意尊夏明诚为皇帝，那是他深埋在骨子里的忠诚。</p>

可这回夏明诚的吃相太难看，严重损害到夏明昭的后半生幸福，顾重阳不想尊了，偏要违一下圣意，宁仁帝又能如何？</p>

如果不是顾及远在帝都城的孙子，他才懒得用这种迂回的办法去哄动军士，而是直接宰了来传旨的钦差大臣。</p>

反正，他西北天高皇帝远，在外孙女的打理下，已经完全实现自给自足，根本就不用鸟个狗屁朝廷。</p>

这个老人将马奶茶一饮而尽，喝出了烈酒的豪迈，已经有些许浑浊的眸光射出锐利的杀气，久未上战场的他，依旧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p>

夏明昭心里暖暖的，为外祖的维护而温暖，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摇晃着杯子，轻声问：</p>

“外祖，抛开赐婚之事不谈，您对皇室召你我回帝都，您可怨？”</p>

“……”</p>

说不怨是假的，两双儿女全是因为大宁朝而死，孙子也死得只剩一个，还有儿媳妇和孙媳妇……</p>

但顾重阳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拿走夏明昭手里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叹息着道：</p>

“顾家守边数代，我戎马一生，所作的事不是为了朝廷皇室，而是为了大宁的安宁。也许以前，我会因为顾家的子孙后代，当个只守不攻的将军，但现在我想开了，只要边关无战事，只要百姓能安稳，权势与否，并不太重要。”</p>

“昭昭，你知道，为何你只用了10年时间，在西北的声望却比我还高吗？为何你年纪轻轻，将士和民众们却显然更爱戴你？”</p>

顾重阳又抿了一口酒，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明昭，在夏明昭正准备谦虚一下的时候，他笑着伸手止住，低声道：</p>

“昭昭，将士们和民众爱戴你，不是你公主的身份，而是你带给了他们和平。没有人真正热爱打仗、愿意打仗，百姓们所求的从来都是平安到老。这一点，我没有做到，顾家没做到，而你做到了，你的格局比我大。”</p>

“外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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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