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祖宅就在上京,府邸的恢宏程度堪称小型的王宫,只是武将府邸不如王宫那般奢华。</p>
清幽堂是沈宁自幼的住处,堂前是个宽阔的练武场。</p>
三年前,沈宁出嫁的那一天,沈国山就把清幽堂封了,但每日都有人去打扫,因而沈宁重回清幽堂时,里外一新,干净到不染尘埃。</p>
“姐姐伤的好重。”沈青衫泪眼汪汪,“等青衫长大了,就能保护姐姐了。”</p>
“那姐姐等你长大。”</p>
“我这就去给姐姐拿药,”</p>
沈青衫还没走就见沈国山从外头跨步走了进来,黑沉着一张老脸说:“府上的药阁关了,谁也不许给沈宁带药。”</p>
“姐姐那么重的伤,不用药怎么好?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爹爹这样做太过分了。”</p>
少年红着眼睛喝道。</p>
这是沈青衫第二次顶嘴父亲。</p>
第一次是沈宁成亲那日。</p>
那会儿他还小,只知要失去姐姐了,把自己哭得发了一场高烧。</p>
“这个家,是你爹,还是我是爹?”沈国山怒喝:“还不滚去练习武课?少一课就不用吃饭了。”</p>
“不吃就不吃。”沈青衫跺跺脚哭跑着出去,“沈家大米,狗都不吃。”</p>
沈国山看着沈宁冷哼:“痛才好,痛才长记性。”</p>
“是。”沈宁轻轻颔首。</p>
沈国山看她毫无锋芒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心烦就甩门出去喝酒了。</p>
沈宁望着父亲的背影,则咧开嘴笑了笑。</p>
父亲还是像以前。</p>
明明都这么大的人了,却总是做出幼稚的事情。</p>
采莲吸了吸鼻子,为沈宁擦拭着足底的伤口,哽咽:“这么重的伤,要是没有药怎么能好,老将军怎么这么狠心?”</p>
“不哭,会有药的。”沈宁笃定的说。</p>
采莲水雾涟涟的眸尽是疑惑之色。</p>
不多时。</p>
母亲郑蔷薇带着贴身的仆人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蓝色罐子,身后的仆人则抱着沈宁的破云枪。</p>
郑蔷薇说:“破云枪是顾家送来的,是你最称手的兵器,就算不再用了,也得好好守着。还有你爹,烦得要命,一直囔囔着不允许任何人给你送药,又故意把皇上赏赐的西域进贡的固元膏落在我面前。”</p>
固元膏对于沈宁的烫伤很有效果。</p>
此药膏,西域独有。</p>
采莲眨巴了两下眼睛。</p>
沈宁笑着去接固元膏,“父亲还是老样子。”</p>
“那你呢?还是老样子吗?”</p>
郑蔷薇没有把固元膏给沈宁,而是坐在床边亲自为女儿上药,叹道:“以前的你,桀骜不驯如大雁,上京的男儿都怕你,还总是捅乱子,回回都要你父亲去收拾烂摊子,你爹嘴上说你闯祸,但只要不事关原则性问题,他都跟在你身后陪着你去闹。而你现在,心事重重,也不像以前那样开怀大笑。阿宁,不管你是什么性子,都是我的女儿,但我希望你能由衷的高兴快乐,不要去因为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p>
沈宁沉眸,不语。</p>
郑蔷薇接着说:</p>
“扪心自问,你去走那五步流火,不就是不想让人低看沈家,作为沈家的女儿,若是被休,和离出府,那些个庸人都会背地里说沈家的坏话,你只有承受炭刑,他们嘲讽的才会是顾景南。阿宁,你从来没有不懂事,正因为你太懂事了,什么都知道,你父亲才心里难受。在父母面前,又何必这么懂事呢?”</p>
沈宁默然了一会儿,扑入了母亲的怀中,嚎啕大哭了好一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