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南万分的憋屈和苦涩只能往肚子里咽，再多的心有不甘话到嘴边还是不得已的服软。</p>

“沈老将军教训的是，晚辈铭记于心，莫不敢忘。”</p>

沈老将军沈国山年事已高，早就退下来了，但开国功臣的世家，且老将军戎马一生，就连王氏宗亲都得历敬三分，莫说他一个顾景南了。</p>

沈国山目光浑浊，冷冽如霜的审视着顾景南，最后收刀入鞘，也不看沈宁一眼，回身径直上了马车。</p>

“顾将军。”沈修白扯出了一个笑，“来日方长，福祸荣华不急于一时，我们且走着瞧。”</p>

这个梁子，是结下了。</p>

沈修白抱着沈宁放到马车，动作很轻，很慢。</p>

“五哥。”</p>

沈修白要出马车时，沈宁忽而出声。</p>

青年一如皓月清辉的眼眸，温润如风的望着妹妹。</p>

“是我不懂事了，抱歉。”</p>

“还知道不懂事？你要懂事，又何必道歉，兄妹之间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p>

沈修白笑眯眯地揉了揉沈宁的脑壳，“别以为这样回府后五哥就能放过你，每天的肉都得好好吃着，赶紧将养回去，都瘦成什么样了？”</p>

“嗯。”沈宁美眸含笑，轻点了点头。</p>

父母兄长都在身边，她内心是千回百转，五味杂陈。</p>

世人都当沈家不要她了。</p>

但她清楚。</p>

彼时顾景南初露锋芒，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p>

沈家在民间的声誉威望不比皇室弱多少，她自小又能将破云枪玩得神乎其乎，若与顾景南结为夫妻，假以时日，功高盖主就是犯了忌讳。</p>

故此，必须得和沈家断绝关系。</p>

诚然，父亲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几分欣赏顾景南的。</p>

唯有断绝关系，顾景南才能无所忌惮的去征战沙场，否则的话，绝不会受到朝廷的重用。</p>

只可惜这一层关系，顾蓉看不懂，顾景南也是个睁眼瞎，对沈家还多有怨气。</p>

思及此，沈宁摇头苦笑。</p>

“姐姐，你笑什么？”沈青衫歪着头问。</p>

“笑世事无常，笑人心难测。”沈宁将沈青衫拥入怀中。</p>

“哼。”</p>

沈国山大马金刀的坐着，闷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睛的，“沈家不养废人，别想着回府就能享福了。”</p>

“阿宁知道。”沈宁乖顺的点头。</p>

“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p>

沈国山说这话时，沈宁没有看到父亲眼底的落寞。</p>

沈府是武将世家，燕京唯一辅佐过两朝皇帝的重臣。</p>

家中的儿子们，自小都怕死了威严的父亲。</p>

沈宁不怕。</p>

敢骑在沈国山的背上，敢夺走父亲的酒杯让他注意身体，还敢叉着腰顶嘴。</p>

“父亲也苍老了许多。”沈宁袖衫下的长指微微蜷紧。</p>

三年前，沈国山不过头发半白，现在已经全白了。</p>

一向精神抖擞的父亲，眼下一片乌青憔悴，身上隐隐有着些酒气。</p>

女儿平静温和的话语，让沈国山心中酸楚得很，眼见着要憋不住泪，赶忙瞪了眼沈青衫，“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整日游手好闲，今日的武课完成了吗？是不是又想讨打？”</p>

沈青衫震惊的瞪大了眸，又不敢忤逆父亲，只得不服气的叨叨：</p>

“不是爹说的今日不用完成武课咩？”</p>

“我让你不完成你就不完成，我昨日让你别喝桂花酿，也没见你小子少喝一杯啊。”</p>

沈国山气的给少年的头顶来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