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这话题跳得太远，吕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p>
“那天警车从医学院出来，你说有人出事。”周怀夏干脆掀开被子，从上铺爬下来。</p>
吕谨看着周怀夏笨拙的动作，连忙上前站在她后面，张开双手半护半扶：“你慢点，手才上护具。”</p>
好端端的，她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难道熬一天夜就熬疯了？才十二点，也不算熬夜吧？</p>
周怀夏落地，伸手紧紧抓住吕谨问：“是不是有人上吊自杀？”</p>
“呃……”吕谨手臂被她抓得生痛，却没有否认，“是有学姐上吊自杀了，你从哪看到的消息？”</p>
周怀夏得到答案，陡然松开吕谨，像是脱力般靠在柜子上，神情说不清的复杂。</p>
“怎么了？”吕谨奇怪看她，“你认识那位学姐？”</p>
周怀夏没回，半晌后才又问：“她在哪自杀的？”</p>
虽然吕谨不太想提这件事，但两人才合力见义勇为一次，也算刚建立革命友谊，见周怀夏想知道，她还是开口：“医学院后山。”</p>
医学院背靠一座不高的后山，偶尔会有学生去那散步休息。</p>
周怀夏抬眼，忽然问：“她穿着黑色风衣、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切尔西皮靴，是不是？”</p>
吕谨当即皱眉：“连你也看到了照片？”</p>
她以为辅导员已经通知医学院所有相关知情的人，不准将照片发出来。</p>
那股被扼住的窒息感仿佛再度席卷，周怀夏几乎站不住，弯腰捂着脖颈，难以喘息。</p>
“周怀夏？”吕谨见状不好，连忙扶着她坐下，手抚着她背，却摸到一身冷汗，“深呼吸！呼吸！”</p>
周怀夏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窖中，彻骨的寒意自脚底升起，四肢僵硬，血液几乎停止流动。</p>
那天和平常分明没有区别的下午，她以为只是误入了一个精神高压人的噩梦，完全不知道是现实正在发生的事。</p>
她亲眼……不，是亲身体验了他人上吊自杀的经历。</p>
“你肚子疼还是头疼？”吕谨觉得周怀夏状态不对，哪有人突然一下流这么多冷汗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们还是回医院做检查。”</p>
她怀疑室友是细菌感染导致的食物中毒，但周怀夏并没有发热的症状，只是捂着脖子，也不像要吐的样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去医院更保险。</p>
周怀夏深深呼吸几轮，才逐渐平复下来，她握住吕谨拿起手机要叫车的手：“我没事。”</p>
“但……”</p>
周怀夏侧过脸看向吕谨：“你是看到她自杀还是有她的照片？”</p>
那天吕谨回来的格外早。</p>
吕谨沉默片刻后道：“我只看到她从后山被抬出来，照片是几个小群里传出来的。”</p>
她只是去蹭课的，没想到撞上那一幕。</p>
小群的照片更直接，应该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学生拍下来的，人甚至还挂在树上。</p>
“我想看看照片。”周怀夏道。</p>
“你……”吕谨下意识想拒绝，但周怀夏神色肃正，不像只是单纯好奇八卦，“我找找。”</p>
群里每天都有各种手术照片发，时常被屏蔽，相比之下有完整人体的那张照片反而一直保存了下来。</p>
吕谨翻了一会就翻到了：“你真要看？”</p>
周怀夏伸手，掌心朝上，静静看着她。</p>
吕谨只能将手机给她，口中问道：“她是我们学校神经科学的博士生，很年轻，才24岁，可惜没扛住压力。你和她什么关系？”</p>
周怀夏点开照片，目光扫过陌生年轻女性的脸，看着她身上熟悉的衣物，随后两指放大照片，直到能够看清那双垂落下来的黑靴。</p>
不出所料，黑靴上有道划痕，划痕四周表面的皮微微翘起。</p>
和她在“梦中”所见分毫不差。</p>
周怀夏将手机盖在桌面上，闭了闭眼睛，随后起身：“我困了，先睡了。”</p>
吕谨茫然看着一只手抓着扶手慢慢爬上床的周怀夏，满脑子问号，她突然搞这么一通，反应这么大，结果看完照片就要睡觉？</p>
“你还没说和那学姐什么关系？”吕谨站在下面，仰头刨根问底，“你是不是认识她？”</p>
周怀夏侧身向内，背对着外面：“不认识，从来没见过。”</p>
吕谨：“……”</p>
行，她算彻底知道了，周怀夏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周怀夏。</p>
“算了，我也早点睡觉。”吕谨关灯前还不忘提醒她，“要是不舒服就喊我一声。”</p>
寝室内的灯熄灭。</p>
周怀夏面朝着墙壁，在黑暗中睁着眼，一动不动。</p>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她知道自己进入大学后，入梦的频率在增多，距离也在变远，但没想到这个能力还会变化，她甚至能进入别人的身体，透过他们的眼睛，看他们所看。</p>
周怀夏盯着白墙上的黑点，她是怪物吗？</p>
……</p>
“早。”</p>
6:30，吕谨准时起床，见到斜对面的周怀夏也从上铺爬下来，她右臂被护具绑着，动作更慢了。</p>
周怀夏：“早。”</p>
吕谨打量她脸色，发现比昨天晚上好看不少，于是放心了，还主动问：“待会我要去图书馆，你去吗？”</p>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怀夏要起这么早，反正到最后还是随地大小睡，但她们关系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是过命交情了。</p>
吕谨表示愿意尊重她的古怪。</p>
“不去。”周怀夏拒绝。</p>
这让吕谨一愣，随后她推了推眼镜：“那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打我电话。”</p>
等她出门后，周怀夏没有待在寝室，而是出门朝医学院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