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p>

拱火后宫争斗为自己脱身铺路什么的，确实在我设想之内。</p>

不过顺手把黑锅扣他头上，我是没有想过的。</p>

头一次，我有一种被人误解的委屈感。虽然从前在景璘的宫中，我也常被人嚼舌根，说我巧言令色，仗势敛财，居心叵测。但那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我是真的没有。</p>

不得不说，论心思歹毒，还是他更胜一筹。</p>

“这怎能叫黑锅。”我说，“自古帝王，就算薄情寡义，皇后换上好几个也无妨，只要政通人和国盛民富，便仍是明君。只有那本行干得不出色的皇帝，后人才会只诟病私德。”</p>

说罢，我看着他：“你莫非觉得，自己没有那做明君的本事？”</p>

“我自是要做明君，不过你也说了，我只娶你一个会遭人怨恨。他们怨恨你，难道就不会怨恨我么？”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吃一口莲子羹，道，“与之相较，娶个三宫六院还有每日为三宫六院烦恼。既然同是背黑锅，我为何不选那轻省的来背。”</p>

我:“……”</p>

他当年若有现在这一半诡辩的口才，我父亲会放弃太子转而支持他也说不定。</p>

我站起身，道:“既然婚期定下了，我也就放心了，你歇着吧。”</p>

说罢，我转身要走。</p>

“你打算一直住在此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我回头看他，道:“这是我家，我还没嫁给你，自当住在此处。”</p>

他颔首:“我会将吕均他们留下，保护你们。”</p>

我觉得好笑，道:“保护什么？这边是你的治下，路上人人都说此间可夜不闭户，难道你竟无这般信心？”</p>

他并不解释，道:“我从不做多余之事。上官恭父子，我会处置。上官里的房契地契，官府不久就会发还。”</p>

我看着他，忽而道:“这父子三人，你并非一无所知，对么？”</p>

他注视着我，片刻，淡淡道:“何有此问？”</p>

我沉默片刻，道:“我不过不相信任何太过巧合的事。”</p>

他的目光动了动，似要说话，突然，门外传来惊呼之声:“失火了失火了！外头有宅子失火了！”</p>

我和太上皇都愣住。</p>

——</p>

失火的是上官恭的家。</p>

大火烧得十分猛，纵然乡人合力扑救，那大火也还是几乎将整个宅子夷为平地。</p>

上官恭父子三人因为寻衅滋事，被官府羁押在了牢里，只剩下祝氏在家。她早没有了白日里到我家时那一身绫罗的气势，脸上沾了黑灰，披头散发，坐在大门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p>

“这起火之处颇为蹊跷，”吕均将废墟勘察一番之后，向太上皇禀报道，“不止一处，除了庖厨等日常有火烛之处，还有一个杂物房，地上有火油痕迹。臣问过仆人，他们都说那杂物房从不存放火油，只怕这是有人故意为之。”</p>

太上皇沉吟，让他将祝氏带来，亲自问话。</p>

祝氏看到太上皇，瑟瑟发抖，竟是连哭也不敢，只一个劲磕头。</p>

“祝氏，朕有话问你，不得隐瞒。”他说。</p>

祝氏伏在地上:“妾……妾不敢……”</p>

“那处起火的杂物房里，放着什么？”</p>

“妾……妾不知……”</p>

吕均喝道:“速速招来！”</p>

祝氏哭泣道:“妾……妾着实不知！那屋子……丈夫……丈夫从不让人进去……”</p>

太上皇目光沉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