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摆着一张四方案台，上面摆着玲珑的茶具。</p>

隔着这案台，两席对置。</p>

他径直在其中一席上坐下，而后，看了看我。</p>

“忘了与你说一声。”他淡淡道，“你若因着昨夜之事不敢与朕同处一室，朕不勉强。门开着，你回去便是。”</p>

耳根登时烧灼。</p>

我瞪着他，定了定神，登时骨气上来。</p>

谁怕了。</p>

我摘了羃离，走过去，干脆地在他对面坐下来，挺直了脊背，一丝不苟。</p>

“得在这等市井之地面见上皇，贫道之幸。”我不无讥讽道，“不知是巧合，还是上皇竟有此别致雅兴，亲自跟踪贫道至此？”</p>

他提起桌上的茶壶，将两只茶杯斟上茶。</p>

“朕若说是巧合，你信么？”</p>

“不信。”</p>

“那便权作朕跟踪了你好了。”他将其中一只茶杯推到了我面前。</p>

这话没脸没皮的。</p>

我并不碰那杯子，道：“不知贫道何德何能，让上皇跟踪？”</p>

“这市井中鱼龙混杂，难保有不轨之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身边人考虑。”</p>

我觉得好笑。</p>

“琅琊王乃左金吾卫大将军，前不久还剿灭了鄂州匪患。”我说，“上皇莫非是说，这等人物，竟对付不得京中那点三教九流？”</p>

“朕提过琅琊王么？”他反问。</p>

我：“……”</p>

狗才。我想，竟给我下套。</p>

“叫走琅琊王的金吾卫，还有昨日去半途接他的，都是上皇的人。”我不理会他的伎俩，单刀直入。</p>

“正是。”他也毫无避讳的意思，道，“金吾卫这等要害之处，朕不会轻易就交出去。”</p>

说罢，他不多言，向外头唤道：“午膳呈上来。”</p>

未几，外头有人应下。</p>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几名仆人鱼贯而入，将午膳呈上。领头的人有几分面熟。</p>

我认出来，那是新丰楼的主人。从前兄长带我来的时候，也是他亲自招待。</p>

待得闲人退去，新丰楼主人神色激动，扑通一声，跪倒便磕头：“小人拜见上皇！上皇万年！”</p>

上皇看着他，露出微笑。</p>

“多年不曾来过，先生生意如何？”</p>

“托上皇的福，生意红火！”新丰楼主人恭敬答道，“若非上皇当年出手相助，小人断无今日！这些年，小人日盼夜盼，到佛前许愿，只盼着上皇回京，再见龙颜。今日，到底是将上皇盼来了！”</p>

说罢，他亲自将点心一样一样呈上，道：“今晨，小人得了信，说上皇要来，便亲自下厨，做上皇当年爱吃的点心。不过着实是日久了，也不知还合不合上皇当下胃口。”</p>

我看着那一只一只的小盘子，愣了愣。</p>

每一样，我都熟悉得很，是当年在灞池练冰戏的时候，他带给我的茶点。</p>

其中最大的一盘，是我最喜欢的杏仁桂花糕。</p>

“这杏仁桂花糕，小人也是多年不曾做过了。”他笑道，“上皇传话来说想吃，小人还特地去找了找方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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