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虎老弟，陈老酒那边可有线索？”看到他，吴正齐摘下水壶喝了口，顺便打听一下。</p>

吴正齐口中的“陈老酒”是另一位总捕，醉里神仙陈知凡，好酒贪杯，每日里醉生梦死，只有碰到尸体时才会换一副模样，真正捕快该有的模样。</p>

与尸体对话，缉凶破冤，从无疏漏，勘尸之能尤胜老仵作多多，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尸体才是他的同类，因为他对着人时总是醉着的，唯有尸体能令其清醒。</p>

“杀人者只有一个，凶器是把扁平细长的……短刺。”从焦臭尸身上能判断出来的，暂时只有这些，但苏志虎没什么不满足的，起码能确定一些事情，比如没有很多高手入京，不用过于紧张，但也有让人惊异的问题，“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样无声无息杀掉七个江湖好手的。”</p>

“江湖是有这种人在的，曾经还很多，功夫未必多强，但就能杀人于无形，志虎老弟不必过于惊讶。”吴正齐安慰道。</p>

“曾经有……很多？”身为内廷近卫，苏志虎抓重点的能力还是有的。</p>

“嗯。”吴正齐点点头，“曾经有个组织专门训练这种人，为钱财做下许多无头公案，直到他们覆灭，才渐为天下所知。”</p>

“他们覆灭了？”苏志虎皱了皱眉，显然不是很信，这样的组织应该没那么容易才对。</p>

“对，自大狂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吴正齐没再往深里说，转口道，“倘若他们还在，咱们肯定早忙的多……穷人可请不起他们杀人。”</p>

换言之，穷人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动手的。</p>

苏志虎想了想，“幸亏覆灭了。”</p>

“是啊。”吴正齐继续做正事。</p>

苏志虎也没耽搁，可显然是惦记上这事了，过了一会儿又问，“应该不会全死光吧？”</p>

“不清楚，但漏网之鱼肯定有，前几年还有传言，说他们的余孽在南陲小镇作孽，害死无数孩童，还是咱们驸马爷捣毁了他们的巢穴，现在肯定剩下没几个了。”说起这些，吴正齐是真有庆幸的意思。</p>

苏志虎眉头却拧在一处，“害死孩童？他们不是杀人掳财吗？堕落到绑架孩子？”</p>

“老弟久在御前，许多江湖事大概并未听过，训练一个杀人无形的刺客哪有那么容易，都是从孩童开始练起，即便如此，十个孩童能有一个出师就不错了，大多都死在训练中，又或者同伴手中……作孽啊！”</p>

吴正齐不想提这些事，转口问，“老弟一直问他们，可是怀疑昨晚的案子与他们有关？”</p>

苏志虎正是这样想的，“除非身手高出几个层次，不然想无声无息杀这么多人，让他们连一声呼救都发不出，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真有吴哥说的那种人，当然是他们的可能更大一些。”</p>

他确定这些人不曾呼救，甚至一声呼喊都没有，是跟住在附近的人询问过了，在大火起来之前，谁都说没听过任何异响……他能确定这些话的真实性。</p>

“志虎老弟，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难免有点先入为主，换个角度，不难解释。”吴正齐看看他，咧嘴一笑，“这些人不呼救，甚至不发声，也许不是不能，而是不想。”</p>

苏志虎一愣，“你是说……”</p>

吴正齐点点头，“他们见不得光。”</p>

这的确是一个思路，可能更接近真相，但是，“和性命比起来，暴露行藏应该无足轻重吧？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多少该提醒同伴一声，是不是？”</p>

“头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极端情形虽少，但一定存在。”这是稍显禁忌的话题，吴正齐点到即止，“后面问题倒不难解决，对于已有默契，彼此熟知的伙伴而言，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前提下，想提醒示警的方法还是很多的，比如……这把飞刀。”</p>

说话间，吴正齐俯身捡起一把飞刀，被埋在土灰里，鏢尾绑绳已经焦糊，不仔细找还真的很难发现。</p>

昨晚苏志虎就在现场，每具尸体的位置都清清楚楚，飞刀所落之处，的确是另一人的房间。</p>

那人手提长剑，死在距房门不远的地方，准确地说，刚出房门不久就死掉了。</p>

想着这些，苏志虎心头一凛，脊背跟着一凉。</p>

来人不是无声无息地刺杀，而是当面强杀！</p>

七个人，七个位置，一动一杀，没谁有机会反抗，甚至不能聚拢一起……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p>

他惊在当地，仔细查看飞刀的吴正齐也露出讶色，指头把刀刃抹了又抹，指肚上黑粉中的膏状物散发淡淡香气，“这是……胭脂膏？”</p>

什么意思？</p>

旁边苏志虎看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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