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心猿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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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之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p>

岩山崩裂，天塌地陷。</p>

立足山峰如火中灰，片片裂解，尘粉刚刚扬起便被大雨瓢泼盖下，石块砸入渊海，打出大浪。</p>

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翻不出佛祖的五指山—</p>

率领有崇部族，翻山越岭，行走大地，凿山挖河，建堤挖湖，引百川入海，平九州洪灾。</p>

十数年如一日。</p>

双脚丈量之路何止十万八，到头来，梦一场，既没有破关，亦没有得大日如来—.—</p>

泡影噗的戳破。</p>

打回原形。</p>

空虚从四肢百骸中涌出，一丝一缕地挤到末端的指甲里丶发梢中。</p>

闪电撕裂黑夜，坠落的岩石叠出层层气浪，挤压出空气中的潮湿，白雾流走，拖曳如流星尾焰，清晰映在他的瞳孔里。</p>

哗啦！</p>

大量气泡纷涌而出。</p>

伴随巨石砸落海底，淤泥膨胀开来，污浊视野。</p>

梁渠疲惫地淹在泥沙里，他已经没有什麽力量再挪动了。</p>

睡觉。</p>

他闭上眼。</p>

水面外电如狂龙，骇浪滔天，唯有水底一片安详静谧，为巨石砸起，腾散起的泥沙缓缓落下。</p>

「呼。」</p>

大地如肺收缩吐气。</p>

身上海水一空，似被整个抽走。</p>

无穷闪电隔开眼皮，映亮瞳孔，梁渠依旧闭眼，他懒得去看，更没有精力去望，耳朵也被咆哮震聋，权当让人掀开棉被。</p>

轰！</p>

咆哮消失。</p>

冰凉海水倒流而回，包裹周身，将人影冲往不知何处，与万千水藻别无二致。</p>

掩藏泥沙中的精怪猛然出，一口咬住这从未见过的血食，崩断了两颗尖牙，仓皇逃窜。</p>

有鱼逃，有鱼来，觉得牙咬不烂，是为宝物，可以献给大王。</p>

梁渠依旧不理。</p>

小憩·</p>

黑海中央。</p>

山脉绵延，如鲸露背。</p>

山脊铺就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流云和卷浪，铁黑色的锁链自山腹中绵延，不知其几千里也，其上挂有弯铃，弯铃上有带翼龙纹。</p>

水流起伏，千千万万的龙纹鸾铃奏鸣。</p>

锁链尽头，背披水藻和岩块的身影睁开双目，金红双目投落到呼呼大睡的人身上，冷漠中静谧无声。</p>

小小精怪抬眼打量，摇曳尾巴，志芯退开。</p>

悬空寺。</p>

积雪落满塘石。</p>

心猿湖波光流转，宛若银镜，湖心菩提树上，蓝毛大猴依靠枝丫，啃动鲜桃，丰润的汁水染湿手背毛发，一条蓝尾巴大毛虫似的甩来甩去。</p>

龙象丶明王丶谛闲丶杨东雄丶龙娥英及其馀四大真统长老俱汇于此，观察弟子及朋友破关状况。</p>

湖面之上，画卷斑斓。</p>

六人各占一处，徜祥斑斓星空，其中五人盘膝而坐，一动不动，独中央一人，初时亦为盘膝姿态，半日不到，忽地伸个懒腰，大字舒展，虽不雅观，却显出惬意。</p>

「隔0aa</p>

小星猿吐出桃核，鼓动肚皮，故意打一个大大的饱隔引人注目，却发现根本无人看它，生出几分不满，低头望见湖面有人姿态学它，更为不爽。</p>

它抓抓脑袋，挠挠毛腮，见到池边龙女，眼前一亮，掏一掏树冠，竟从里头再翻出一枚鲜桃来，尾巴勾住树枝，晃落到岸上。</p>

「住持，这是——</p>

龙炳麟指向湖中心呈舒展姿态的梁渠。</p>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谛闲双手合十，「梁施主尽显天人恣意象，进展喜人呐。」</p>

龙炳麟放下心来，他听不懂前半句，却是明白后半句。</p>

其馀真统长老无不颌首。</p>

天底下，再大的真统不及朝廷大，梁渠年少成名，自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被悬空寺寄予厚望，展望根本佛，有此动态，显然是率先勘破了什麽。</p>

唯有龙娥英面色古怪。</p>

天人恣意象，怎像睡着了？</p>

梁渠睡姿向来很差，平日里便和眼前一模一样。</p>

「吼吼！」</p>

一只蓝毛猴子踏行积雪，窜到她身旁，手捧艳艳鲜桃。</p>

周遭隐隐有人投来羡慕目光。</p>

龙娥英回望谛闲。</p>

「收下吧。」谛闲笑言，「此乃心猿之喜，常人求而不得之妙果。』</p>

「心猿之喜？」</p>

龙娥英接过桃子。</p>

一梦不知几载春秋。</p>

梁渠疲惫昏沉的意识，终于从那十年混沌和丧气中挣扎出少许，未曾永远沉沦，他提振起少许精神，浮出识海喘一口气，重新开始思索困境。</p>

六魔五害。</p>

这关，到底怎样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