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岑贵眼神一凝,轻声道“叔爷帮我照看一下楚皇,若他有生死危机,你搭把手救他一下吧?”</p>
岑添福轻叹道“救不了,他将平西关的阵基留在了自己体内,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座大阵”</p>
“那个老家伙也不是在跟项烈鏖战,而是跟九州亿万生民决战”</p>
“因为项烈那厮,舍了自己晋身天象的资质,选择与九州共存....”</p>
闻言,岑贵浑身一颤,眼中露出痛苦之色</p>
“李承嗣是个死疯子,要一己之力挑战九曜,怎么这个皇帝也是这般?他是皇帝,他都忍了多少年了!怎么临门一脚了!他不忍了?!”</p>
“他怎么总是出人意料啊!”</p>
看着与老者战的难分难解的项烈,岑添福苦笑道“昔年没人能觉得他一个末流透明的皇子能坐上那个位置,结果他坐上了”</p>
“所有人都以为他也会像他爷爷父亲一般屈服,结果他不仅没有屈服,反而穿针引线,将苍天宫的布置连根拔起。”</p>
“现在都以为他会隐忍不发,以待血灵卫自行衰竭,但是这位,却是在此时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九州共存亡...”</p>
“平西关发生的一切,此时都展露在九州生民眼前,项烈他...这是要以己身重铸九州人魂啊...”</p>
“昔年的楚王要是有他这般心智...九州,早就不是现在这般田地了...”</p>
看着逐渐落入下风的大楚禁军,岑贵沉默片刻, 复杂道</p>
“他...信得过九州臣民...但是...这些死灵卫可不是好对付的啊!”</p>
诚如他所言,项烈也知道大楚禁军拼不过这些越战越强的死灵卫</p>
但是项烈想试试,想用自己半生心血试试</p>
试试九州生民是否愿意为了家国奋而抵抗,而不是仅仅让他顶在前面</p>
十六岁出山,二十岁的登基,执政三十载</p>
将原本奴颜婢膝的大楚九州,变成如今兴盛繁荣的模样,项烈自问已经尽力了。</p>
昔年的自己只是一个小皇子,只想与爱人厮守一生。</p>
那种孤寂,那种绝望,项烈已经受够了</p>
此时铁色洪流逐渐被血色浪潮包围,一众禁军士气仍自高涨,因为他们的皇仍自顶在他们前面</p>
但是逐渐拉开的实力却将败相展露无遗</p>
鏖战十余日</p>
平西关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双方堆积如山的尸体成了一座座小山</p>
此时残存万余的禁军,将浑身是血的项烈簇拥在包围之中</p>
外围仍自剩下近20万死灵卫</p>
老者也到了极限,即便互为仇敌,老者此时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皇帝新生佩服</p>
“项烈,老夫佩服,你若愿降,老夫以性命作保,保你一脉安然无恙,保你一生九州独尊!”</p>
项烈挺枪冷笑“尔等也配?”</p>
“妻女已死,是非朕已无心探究”</p>
“朕至今未立皇后,亦为九州操劳至斯,朕不欠九州亿万生民,独独亏欠妻女一生”</p>
“今日九州上下,皆见尔等狼子野心!”</p>
“朕身故,身后仍有亿万百姓傲立”</p>
“无需多言!”</p>
“老匹夫,再来!”</p>
“禁军!死战!”</p>
话落,一万大楚禁军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入血潮之中</p>
不过短短半日,平西关外,便仅剩项烈一人一骑</p>
老者此时将项烈逼退,看着他身后绵延无尽若隐若现的身影,沉声问道“陛下,可愿降?”</p>
回答他的,是项烈义无反顾的一枪</p>
手中那柄昔年举世无双的长枪,此时枪身满是伤痕裂缝</p>
但是气势越发霸道</p>
项烈此时深陷绝境,反而攻势越发凌厉</p>
有攻无守,全然搏命的姿态,老者也被打出真火,双方在血色人潮之中不断冲杀,只见枪芒与刀影</p>
良久,一声惊天铮鸣在平西关外传来</p>
一道高大雄伟的身影,手提长枪出现在关外</p>
长枪之上挑着的,正是那位天象境的碧天宫老人!</p>
正是项烈!</p>
众人心头不由得一喜,但是下一刻,眼底却满是苦涩</p>
项烈心口插着一柄直没入柄的长刀</p>
项烈翻手一震,枪头挑着的老者瞬间震碎</p>
随后头也不回的看向眼前虎视眈眈的死灵大军</p>
长枪直指,浑厚的声音直冲天际</p>
“朕许我九州人人如龙!”</p>
“九州!死战!”</p>
声音如浪,响在众人耳边,响在九州每一人心头。</p>
话落,项烈长枪拄地,垂下了头</p>
此时浑身满是深可见骨伤口的乌骓,踉跄而来,跪俯在项烈身侧,随后双眼无声暗淡。</p>
这位被曾经的主人抛弃的骏马,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主人</p>
一人一马,却仍然挡在平西关前,御敌九州之外。</p>
这一幕,仿佛雕塑,刻在九州每一人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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