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萧重渊淡声问了一句：“我的问题，您能治吗？”</p>

黄大夫直摇头：“公子的双目失明已久，而病因更是毒辣，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p>

“不过老夫听闻南齐有神医，我瞧公子举止不俗，理应出身显赫，既是没有银钱方面的烦恼，何不去南齐寻医问药？”</p>

萧重渊并不觉得失望。</p>

这个答案他已经听过千遍、万遍。</p>

他本就未对复明一事抱有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在寻求救治无果时，感到怅然。</p>

于是，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他的答案：“我于黑暗中不知行走了多少年，如今已经习惯了。只要我的感官能够恢复，便足矣。”</p>

黄大夫闻言，也没有多言。</p>

他是大夫不假，然而治病不治心。</p>

病人自己的选择，他无从干涉。</p>

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老夫医术不及兄长，这些年也只是带着女儿在镇子上开间药铺讨生活，铺子里连个伙计都没有，全靠女儿帮衬着，所需的药物还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来采，公子的难题老夫无能为力。”</p>

“不过公子的身体情况老夫还是有把握的，您需要好好静养，用汤药膳食弥补亏虚的身体，再加以针灸治疗稳定双目的情况，等一切调理好后，才能再度施针，令公子的感官异于常人。”</p>

萧重渊波澜不惊地问：“整个过程需要多久？”</p>

黄大夫给出了他的建议：“少则半年，多则数年，甚至更久。”</p>

萧重渊道：“我的同伴很快就会找来，等他们来的时候，还请大夫立即为我施针。”</p>

黄大夫第一个不同意：“你疯了！老夫和丫头说了那么多话，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p>

“在你的身体情况不稳定时强行施针，你很可能会失去五感，到时候你不仅看不到，还听不到、闻不到，便是对外界的感知，也会一并消失！”</p>

“那时候你除了活着，其他就和死人无异，即便如此，你也要坚持施针么？”</p>

萧重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无碍，届时就劳烦大夫了。”</p>

原来他本就饱受眼疾的折磨，因酒僧的药酒而轻松了一段时日。</p>

后来感染疫病，身体虚亏劳累，双目的情况比之以前，甚至更加糟糕。</p>

这些话零已经和他说了很多遍，他的情况他是清楚的。</p>

然而尽管如此，他也想恢复感官的灵敏度，如此才不至于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人。</p>

黄大夫长叹一声，摇摇头起身出去。</p>

外边又响起忍冬的声音：“阿爹，这个人是不是很奇怪？”</p>

黄大夫很是赞同：“和疯子无异！我把好丑给他说清楚，他竟然还要坚持施针，让他的听觉和嗅觉恢复之前的灵敏度。”</p>

忍冬冷哼一声：“他自己自寻死路，又不听劝，谁能拿他有什么办法？阿爹不要管他，平白让自己生闲气！”</p>

听着父女俩的对话，萧重渊面无表情。</p>

他必须尽快回到小姑娘身边，陪着小姑娘度过这一劫。</p>

纵使用他的五感去换，他也心甘情愿。</p>

这不是作践生命与健康，只是他对生的意义解读不一样。</p>

无论小姑娘是否能平安渡劫，倘若他能陪在小姑娘身边，那么他失去什么都没有遗恨。</p>

要是他为了调养身体，而没能伴在小姑娘身边，那么就算他日后复明，世界也是一片黑暗。</p>

人啊，只有在没有悔恨的时候，日子才不至于每时每刻都是煎熬。</p>

想到这里，萧重渊拍了拍熟睡的小白貂，语气相当温和，一如平日里那般：“被虎啸吓着了吧？”</p>

岁月静好的模样，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仿佛对自己即将可能面临的风险毫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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