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南府城门,卢嗣初携一众亲信入城,手下其余将士暂在城外驻扎。</p>
马车行至城门口,卢嗣初并未下马车,等了许久,等得那丝不耐涌上心头时,他掀开了车帘。</p>
“前面怎么回事?”他问。</p>
亲信面色有些不好看,但更怕他:“大人,入城得排队。”</p>
“排队?”卢嗣初仿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厉声瞪眼道:“本官何时入城需要排队了?你疯了还是本官疯了?”</p>
亲信平日跟在他身侧,也狐假虎威惯了,垫脚支头道:“那些个狗东西,是小伯爷的人,脑子也跟那小伯爷一样不好使,一根筋。说那小伯爷说,不论谁来昌南府,入城都得排队。”</p>
亲信一直唤余九思为“小伯爷”。</p>
他羡慕余九思的出身,也觉得往后伯府的爵,怎么着都要轮到余九思——就算上面还有一辈,不过等得久些罢了。</p>
说到底就是有些酸——靠家族庇荫谋得爵位之人,能有多有能耐?</p>
所以这句“小伯爷”,意在嘲讽——你余九思除了一个摆在那儿的爵可以袭,旁的什么都没有。</p>
“一根筋?”卢嗣初冷笑,“这哪里是一根筋。他这手,怕就是为本官准备着的。”</p>
“什么?”亲信愣了一愣,“难道他疯了不成?敢与您这般叫板。”</p>
要知道,自他跟着卢嗣初来了东边这块,也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把权力的滋味。</p>
到哪儿都有人点头哈腰,打躬作揖,可让他好好威风了一把。</p>
开玩笑,巡抚大人回京后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府官们的仕途,谁敢不给他好脸色看?</p>
就说那蒋至明,简直恨不得跪下给巡抚大人舔鞋!</p>
“晾着本官......”卢嗣初眼中划过一丝不屑,“终究是稚嫩了些,只会用些明面上的劣等手段。既要排队,那本官便不进了。”</p>
他迟迟不入城,到时候看谁更慌。</p>
他昂头一挥手,“去。派个人进城禀告,就说本官身子不适,在门外扎营暂歇。”</p>
看你余九思忍得了多久。</p>
卢嗣初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这道城门便被封锁,与排在他们前后的百姓皆被余九思的人接走。</p>
......</p>
天色渐暗,夜风裹着凉意袭人,府城外亮起了星星点点。</p>
卢嗣初面色不好看极了,面前篝火照得他半边脸颊忽明忽暗。</p>
“如今是冬日!知道‘冬日’这两个字如何写吗?这般小的火哪里顶事!”他没来由地开始训斥手下,“添柴!”</p>
火光被夜风吹得歪歪斜斜,风声裹挟着炭灰而来,呛得他一阵咳嗽。</p>
自下地方以来,他何时过过此等苦日子?他到哪儿不是被人好酒好菜招呼着,软被香塌伺候着!</p>
当真是遇鬼了!在这城外吹凉风。</p>
“大人......”亲信抱着他的厚披风,小心翼翼凑近道:“属下在您营帐中燃了炭,眼下已经暖和了,您要不......进营帐歇息?”</p>
进营帐?</p>
“进个屁!”被余九思“戏耍”,卢嗣初莫名控制不住心神,低声怒吼。</p>
营帐本就是做给余九思看的摆设,其中除了一张简易床铺,旁的什么都没有。那床,更是碰都不想碰一下。</p>
“进去作何?”他狠厉看向城门方向,“进去站着等吗?”</p>
亲信没来由受了他一顿气,心中也很是不好受,只得哑声立在一旁,时不时为他添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