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脚步停住，转过身来。</p>

一位身穿青色云纱宫装，梳朝天髻，玉带缠腰的三旬出头女子立在厅堂之中。</p>

“见过大掌事。”钱瑾连忙躬身。</p>

女子摆摆手，钱瑾躬身退出厅堂。</p>

“给新亭伯沏一壶九观云。”</p>

女子一挥衣袖，径直往厅堂上首去坐，然后抬头看向玉娘。</p>

“好俊俏的丫头，来，到我身边坐。”</p>

从始至终，女子没有问张远会不会回来坐，也没有问玉娘愿不愿意坐她身边。</p>

就好像，她说的，就是必然。</p>

两个身穿蓝色绸裙的女子走来，端着茶盏重新摆上。</p>

玉娘转头看向张远。</p>

“九天观云，万古寂寥，这等好茶长公主拿来让我这区区下三洲出身的小子来尝，岂不是太可惜。”张远话是这样说，脚步已经回转，伸手将玉娘牵着，重回坐席。</p>

长公主。</p>

仙秦长公主嬴蓉，元康帝嫡女。</p>

就算三皇子和五皇子在此，也得唤一声大姐。</p>

朝堂之中对这位长公主的讯息极少，张远也是观阅一些记忆，才知道这位。</p>

只是他也以为这位长公主百多年前就踏出仙秦九洲，没想到，万宝楼竟然是长公主执掌。</p>

“本宫很好奇，是谁培养了你。”</p>

看着张远坐下，长公主面上带着几分好奇，目光打量张远。</p>

“修为还好说，这等见识，连本宫都识得。”</p>

“张太岳？”</p>

“陆钧？”</p>

“还是，父皇？”</p>

谁有这个本事，让张远在下三洲悄然成长，直到此时才一飞冲天？</p>

也只有下三洲，才能隐藏。</p>

是张太岳为培养一位披荆斩棘的悍将，还是陆钧要培养一位接班人？</p>

或者是，皇帝要培养一位持刀人？</p>

长公主的手掌搭在桌面，双目之中精光闪动。</p>

陈鸿抬头，又将头低下。</p>

长公主的问题，他也早想过。</p>

张远这等人物，不该出现在下三洲。</p>

除非是有人要瞒过所有人，悄然培养。</p>

那培养张远的是谁？</p>

看着张远与补天一脉走的近，可却又没有到真正融入的地步。</p>

要说是镇抚司指挥使陆钧培养接班人，又显得太疏远。</p>

难道，真的是皇帝培养？</p>

陈鸿手掌握紧，低头不语。</p>

张远也不说话。</p>

沉默代表默认，代表不认同。</p>

让人去猜就是。</p>

也许自己从前只是一个意外。</p>

但是现在，他知道，有人会给他机会。</p>

皇帝。</p>

张居正。</p>

陆钧。</p>

这也是他敢今日拿出混沌珠的原因。</p>

那些人，都知道他手上有这么一颗混沌珠，与其留着，不如大方拿出来。</p>

反正，他还有五颗这玩意。</p>

“不管你背后是谁，这杯茶，总还是能喝的。”长公主轻笑，端起面前茶盏，看向一旁的玉娘，面上露出几分温柔。</p>

“女儿家走商贾之道，多的是辛苦，丫头，相夫教子不好吗？”</p>

这话，让玉娘身躯微微一震，抬头看向对面的张远。</p>

张远的目光，也看向她，尽是宠溺。</p>

这目光，让玉娘心中柔软。</p>

“我有小郎扶持，辛苦些又何妨。”</p>

“我家小郎修武道，我要让他专心一道，不需要为财货操心。”</p>

玉娘的声音带着轻柔。</p>

其实如果光是为财货，玉娘赚回来的足够张远修行花销。</p>

只是如今的张远身份背景不同，人脉维持，全都需要玉娘在背后支撑。</p>

也正是如此，玉娘才执掌青玉盟，让张远无后顾之忧。</p>

玉娘的话语，让长公主面上露出一丝怅然失神。</p>

张远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嗅一口，再将茶水送到口中。</p>

温润茶水先苦后甜，九转轮回，最终化为一丝穿心苦涩，缓缓消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