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有知道，他是他同一年同一刻死去的。</p>

他用自己的前世，祭祀了沼泽之主，换来了人域并入此界，避免了被虚无黑洞磨灭的命运。</p>

他曾用今世的九万六千年，为人族寻一条出路。</p>

五千年前，他以为他找到了。</p>

他找到了灵初界，找到了灵初仙尊，本以为灵初仙尊会阻止人族魔化。</p>

却没想到，引进来的是一头毫无人性的狼，一场祭祀就要献祭整个人族……</p>

坎坎坷坷，自己的百般付出，换来的只是从一个绝望，走向另一个绝望。</p>

时至今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了，人族已经灭亡了。</p>

就连他，此界最后的一位人族，也变成了魔。</p>

前方，已经没路了。</p>

绝望。</p>

无限的绝望。</p>

柳玄问悲从中来，哭的撕心裂肺，笑的涕泪皆流，无论哭还是笑，都无法难掩内心的无助、绝望和悲苦。</p>

他的怪异举动，引的路人纷纷侧目，惊讶无比。</p>

有热心的少侠，上前关切的询问。</p>

柳玄问没有搭理任何人，提着猪大肠，喝着劣酒，哭哭笑笑着策马狂奔向前。</p>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懒得装下去了。</p>

他装了无尽岁月。</p>

他努力的想把人族柳玄问和魔化柳玄问区分开来，想要从魔变回人。</p>

可现在，他已经彻底绝望。</p>

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了。</p>

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p>

这方天地将只剩下一个物种，那就是魔。</p>

都是魔，都是……</p>

“咳咳。”</p>

突然，一声轻咳传入耳中。</p>

柳玄问哭声一滞，勒停老马，转眼看去，不由的眯起了眼神。</p>

只见璀璨的星月之下，东方数里外，一座小山岗上，站着一位丰神如玉、气质卓然的银衣年轻人。</p>

那年轻人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提着一个食盒，正笑吟吟的看过来。</p>

“老柳，我本打算在雪关城请你吃顿好的，喝顿好的。但你骑着这破马，也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到，估计酒菜都凉了。</p>

所以，山不过来，我就过来了。”</p>

姜七夜来了。</p>

姜七夜还是那个姜七夜。</p>

但在柳玄问眼中，他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姜七夜。</p>

柳玄问凝目审视着姜七夜，沉默了许久，淡淡的问道：“我是该喊你姜七夜，还是真武天宫之主，又或者镇魔使圣邪？”</p>

姜七夜微微一笑，坦然道：“称呼只是个代号，是人是魔，得问问这里！”</p>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p>

柳玄问：“那你，到底是人是魔？”</p>

姜七夜笑道：“自然是人。”</p>

柳玄问目光微动，点点头：“好，人的酒我的确想喝，只怕今后越来越难喝到了。”</p>

他落下马背，将老马放归山林吃草，他则提着猪大肠和劣酒，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小山岗上。</p>

姜七夜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摆下了酒菜杯筷，又取出一小坛酒，满上了两杯。</p>

“老柳，坐。”</p>

他坐下来，端起酒杯，笑吟吟的道：“老柳，这一杯，就贺你成就虚空强者，今后超脱轮回，得享长生，傲视九天十地，得大逍遥，安大自在！”</p>

柳玄问迟疑了一下，坐下来，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咦，这是什么酒？”</p>

一杯酒下肚，柳玄问不由的脸色一讶。</p>

这酒的口味醇香甘冽，意境深邃悠远，最难得的是其够烈，喝上一口，令他这位虚空老怪，都有了一丝飘飘欲醉之感。</p>

着实是难得的好酒。</p>

姜七夜自得一笑：“这是我专门为你我而酿的新酒，是侠骨香的升级版，叫作侠骨圣心。</p>

此酒，在当今天下，唯你我二人有资格品味！</p>

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