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怀春少女”沈婕同学</p>
*本章又名《哪个少女不怀春？》</p>
沈婕跟了那个男人一会儿，他似乎接到了一个讨债的电话，告饶一番之后又很不耐烦地斥责了另一个来电话的人——看起来并不如外表那般风度翩翩。找酒店大堂的人还有附近的渔民打听了一番，只知道他是最近刚刚来到这里的外乡人，对于姓名和身份，当地人都知之甚少，酒店因为保密原则自然也不能透露，最后只拿到了一些皮毛信息。</p>
少女见快到吃饭时间了，便凭着记忆，顺来路往回走。</p>
路过那家龙王庙时，想要小解，见那寺庙竟然不收门票，便进去找了公厕解决问题。</p>
甩着手上的水滴走出来，看还有时间，便里里外外兜了一圈。</p>
金刚殿背后便是龙王殿，供奉东西南北四位龙王……被孙悟空拿走金箍棒的倒霉蛋应该是东海吧？</p>
一路在殿宇中穿行，直走到最深处，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如来的大雄宝殿，主殿中供奉的是一巨尊男相的观世音，遂觉得有些稀奇——似乎只有唐之前的寺庙才流行男观世音像，常见于中部和河西走廊地区，没想到这里也有。</p>
少女拍了几张照。</p>
登上望海阁流连了一番，看着不远不近处的风车和海平面，少女一时有些恍然，又开始思考起“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TM到底在干什么”这类的问题。</p>
十七年以来，这是沈婕头一次因为一个同龄男性的事情而心情有所牵动。</p>
之前的她，其实是并不在乎这些的。</p>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义务的履行渐渐变得像极了爱情呢？这就是所谓的入戏太深吗？</p>
当然，同样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能爱上他绝不是坏事。</p>
如果不是遭到对方冷遇的话。</p>
从最近约会被拒的懊恼，到抓到郁璐颖小把柄的欣喜，我沈婕明明不是这样浅薄的人。</p>
自从认识那个人以来，头一次体味到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无论是他的不受控，还是自己的不受控，这种感觉都放大了她因为离家而产生的不安。</p>
如前所述——这才不是沈婕：沈婕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到恼怒。</p>
把自己的安全感和日常的心情都寄托在另一个自然人的身上，这从来不是“沈婕”的为人行事风格。</p>
早知如此，还不如随肖尧自己去夏令营，放他们二人快活，自己留下来和美玉好好筹划未来的细节。</p>
还是算了吧，不然窝在那里每天纠结男人怎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岂不是更可笑。</p>
不然就直接掀桌子，收回允许他二人交往的特恩，肖尧若敢不从，自己便可心安理得地回家去认错。</p>
回家去认错？……沈婕被自己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大跳。</p>
话说，无论是在“圣体室”里，还是在此闲步，自己的心绪都一直难以安宁。</p>
沈婕其实很喜欢圣体室的氛围。</p>
小小的侧室，二十来把小椅子，柔软的地毯，柔和的灯光，还有空调嗡嗡的声音。</p>
那里的温度总是打得很低，人们总是轻声细语，不敢大声呼吸或是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响声。人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无声地念经，有的在打瞌睡（肖尧就经常昏昏欲睡的模样），有的在默想，氛围有点像市七女中的图书室，但又不怎么一样。</p>
前方的小祭台左右各有一支长长的电子蜡烛，中央则是一个贵金属制成的器皿，在器皿的中央放置着一大块纯圆的，白白的，未曾发酵的麦面饼，隔着一小块玻璃供人瞻仰。</p>
据神父们所说，这代表着——不，这就是神明的肉。</p>
沈婕不太好想象这样的事情，毕竟那块面饼怎么看都只是像是一块面饼而已，圣托马斯阿奎那写道“五官之力有所不及，应由信德来补充”，少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但至少，人生当中首次，她把自己沉静下来，在一片放空中寻找神明，寻找自我，寻找内心的平安。</p>
平安……喜乐……</p>
她还没有找到。</p>
在圣体室里没有找到的，在寺庙的泥塑雕像中更没有找到。</p>
沈婕下了望海阁，准备离开这里。这座寺庙占地面积虽不小，却很破败，香客很少，也见不到什么和尚，只在观音的主殿里看到一个小沙弥在打瞌睡，面前竖一个小牌子“求姻缘登记”。</p>
姻缘……么?</p>
走到庙门口时，迎面走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二人擦肩而过，然后同时停住脚步，转头。</p>
“哎呀！”“哎呀！”</p>
“是你啊！”“真的是你啊！”</p>
来人正是便装的释慧大师。</p>
“您不是在魔都吗?”沈婕奇怪地问道。</p>
“来这里办点事情，”释慧打哈哈道：“帮他们做一些……账务审计方面的工作。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p>
沈婕简单地跟释慧讲了夏令营的事情，二人皆啧啧称奇，说“怎么这么巧啊”。</p>
“不过，《法华经》有云，世间诸缘，皆是如是。”释慧道：“倒也不必太过惊奇。”</p>
释慧邀请沈婕再上观音殿中敬三柱香，再抽个签，拍着胸脯说有他在都免费。</p>
沈婕婉言谢绝了释慧的好意。</p>
东一榔头西一棒头的话，天主和观音看到我都要皱眉头的吧，少女有些揶揄地想。</p>
告别了释慧，回到圣爱大酒店，沈婕看到一小撮举着牌牌的小团体正在和几个保安吵吵嚷嚷。</p>
沈婕打听之下才得知，这些是当地的张卫健粉丝，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跑过来想要见偶像一面，保安不让进，于是便推搡起来。</p>
这些人大多是东启本地的粉丝，也有几个是从相邻的较近地区赶过来的，情绪都很激动。</p>
沈婕耸耸肩，事不关己地绕过他们，准备去餐厅吃那些平价的海鲜，却刚好看到肖尧迎面走了过来。</p>
在看到那个穿着绿色T恤的高大身影迎面走来的时候，沈婕的心不争气地别了一下，扭过头去。</p>
就在把头扭过去之前，她看到肖尧下意识地对她笑了一下。</p>
再把头转回来以后，肖尧已经走到那些保安和粉丝的中间了。</p>
又在多管闲事了？沈婕想。</p>
在问清发生什么事以后，肖尧转向那看起来是安保头子的人问道：“保安师傅，请问您是教友吗？”</p>
“是啊，怎么了？”应该是很少有人问安保经理这种问题，那大叔愣了一下。</p>
“你看这些人，人数也不多，大老远赶过来也不容易，”肖尧劝说道：“教会的大门应该对所有人不敞开是吗？”</p>
“这里不是教堂，”保安师傅巴巴地道：“是内部团体活动，我们有规定……”</p>
“这些人，”肖尧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这些人里面，哪怕只有一个，因为看到了他们偶像身上的，那个什么，对吧，信仰的光辉，从而受到感染，你不也是功德无量吗？”</p>
那保安头子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人是什么营区或是活动的负责人吗？五迷三道间，那帮粉丝已经一拥而入，保安们没有阻拦。</p>
沈婕在心里暗暗摇头，一般涉及到有明确所有权的场地活动都需要事先沟通，对很多场地提供者来说，这更是他们日常的收入来源之一。这样莽莽撞撞地放人进去，先不说缺乏组织规划可能会造成的意外风险，教会的相关负责人说不定也会对他颇有微词。</p>
难道，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肖尧吗？</p>
怎么可能。</p>
没有和肖尧讲话，沈婕继续迈腿往饭厅走去，却无意中瞥见一个瘦削但精神矍铄的老头站在不显眼的角落中，看着肖尧站的方向若有所思。</p>
哎，这老先生有些面熟，是不是夏令营开幕式演讲的那位老先生……？</p>
他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呢。</p>
……</p>
……</p>
这天下午，肖尧在他心爱的历史课上，受到了沈婕的短信电话骚扰。</p>
这一天终于讲到了十字军的时代，肖尧听得起劲，李腾也是讲得神采奕奕，比平时的音量都要提高了一些。</p>
他讲到了塞尔柱突厥人的崛起，讲到了塞尔柱人是如何驱逐了法蒂玛王朝的温和派，掌握了耶路撒冷的控制权，然后大肆迫害与劫掠前往耶路撒冷的朝圣者的，又讲到拜占庭帝国是如何受到严酷的威胁，其皇帝不得不转向西方，向教宗求救的经过。</p>
肖尧正听得津津有味，裤袋里的手机就一会振一下，一会振一下。本欲置之不理，过了一会儿，电话就打进来了。</p>
肖尧无奈，只得按掉电话，在桌肚子底下偷偷按起了手机键盘。</p>
沈婕：“你干嘛呢？”</p>
沈婕：“狗子说话。”</p>
沈婕：“我咬你了啊！”</p>
肖尧：“？”</p>
肖尧：“上课呢大佬。”</p>
肖尧：“人家都看我了。”</p>
沈婕：“我不想练声了，我们今天一起翘课，我带你去潜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