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两个郎君么？”正在表演的舞姬在相对而行时，也借机道。</p>

“这就叫冤家路窄！上元节时她可是把赵五郎和赵三娘子狠狠羞辱了一番，这可有热闹看了，咱们赶紧跟上去瞧瞧吧！”几个大胆的恩客已经迫不及待地上了二楼。</p>

雅间外，陈烈像尊门神一般守卫着。</p>

雅间内，顾若兰紧张兮兮道：“都是我不好，绰姐姐，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p>

刘绰道：“既来之，则安之。此刻若走，反倒显得咱们做贼心虚了！而且，这不能怪你，来这玩，我也是答应了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个赵五郎居然能通过声音认出我来。是我疏忽大意了！刚才他上来搭讪，应该让你出声回绝他的！”</p>

顾若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怕影响到你在内文学馆的差事！你跟我不一样，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还有个学士之职！”</p>

刘绰笑道：“从他认出我来那一刻，咱们就走不了了。楼中这么多人，他一嗓子喊出来，多少人会听到？多少人会堵上来？想必，现在一楼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楼梯口呢！你放心，咱们两个本就是女子，谈不上什么私德不修的事！更何况，他不是说楼子里也常有雅集的么？所以，来了又如何？被认出来了又如何?乔装打扮不过是为了少些麻烦而已！咱们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来参加雅集，了解民情的。”</p>

“那现下该怎么办？”顾若兰道。</p>

“你先跟我说说，赵五郎身边那个人你认识么？”刘绰问。</p>

“这人我还真认识。他是韦家的三郎，京兆人氏，今年春闱刚中了进士。平日里鲜少见他出来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赵三郎关系如此好了，竟能一起出来逛妓院！不是有句话叫，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么？这可是往铁哥们里处啊！”</p>

“韦家？不会跟韦澳家有亲吧？他瞧着可得有三十岁了吧？莫不是他的某个叔叔？”</p>

“说起来算有亲，都是京兆韦氏，但却不是一房的。他伯父韦夏卿出身龙门公房。韦澳的父亲韦贯之出身逍遥公房。”</p>

刘绰恍然大悟，“我记得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也是京兆韦氏的人，出自郿城公房。”</p>

“不止如此，那个赫赫有名的韦皇后也是出自京兆韦氏。长安城有句俗谚，‘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说的就是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韦、裴、柳、薛、杨、杜，京兆韦氏在关中郡姓中排首位，不可小觑！”</p>

“既出身名门，又中了进士，想来知书识礼的，应该不会像那个赵五郎似的耍无赖了。”</p>

“谁知道呢，能跟赵五郎那种人玩到一起去，说不定骨子里跟他是一样的人！”</p>

“听起来，你似乎对他颇有微词。可是他哪里得罪你了？”刘绰听出了顾若兰言语中的不满。</p>

顾若兰叹了口气道：“说起这个我就发愁。他伯父跟我祖父在仕途上颇有缘分。我祖父从吏部侍郎卸任后他接任，从京兆尹卸任后也是他接任。韦府尹十分疼爱他这个侄儿，极力栽培，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他跟我祖父关系好，韦三郎中了进士后，祖父有意让我与他···定亲····”</p>

“难怪····”刘绰吃惊道，“你们两个倒是门当户对，可他看着比你大上不少啊！你是不是不喜欢他？”</p>

“可不敢这么说，祖父虽官位高，可论家世底蕴，我家却是及不上他家的。”顾若兰忧愁道：“榜下捉婿，考上进士的人能有多年轻？”</p>

“是啊，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他如此年轻就能考中，显然才华不凡！”刘绰道“说不得是个不错的人，你跟他接触过么？”</p>

她的两位兄长今年都下场参加了春闱，却无一人考中。全家人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因为进士科本就很难考，而刘珍和刘谦都还很年轻。</p>

“哎，我当时光想着回到大唐也得是贵族小姐才能不吃苦头，却忘了贵族小姐的婚事往往是不由自主的。那个该死的郭四郎，他怎么就不敢跟李二似的到心上人家提亲呢？就是因为他不敢违抗他家里的意思到我家提亲，祖父才更觉得我跟他不合适。他根本护不住我，我到了他家一定会受委屈的。”</p>

“顾尚书虽有这个意思，不还是没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么？想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刘绰安慰道。</p>

她这边还没把顾若兰安慰好呢，就听赵五郎的声音又在走廊上响了起来。</p>

“今春，刘大郎和刘四郎双双落榜，如今素有才名的刘学士又来逛青楼，新昌坊刘家真是好教养啊！”</p>

“这个讨厌鬼！”顾若兰骂道。</p>

“我倒觉得，咱们今日来对了。你既不喜欢跟韦家的婚事，如今又瞧见他跟着赵五郎来逛青楼。不是正可当作不愿意的借口说给顾尚书听？”刘绰笑道。</p>

顾若兰一下子恢复了元气，“绰姐姐，你说的对，还是你聪明！”</p>

刘绰起身打开雅间的窗子，望了望楼下的情形，听闻她在楼中，下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p>

她清了清嗓子，“那也比某些人，连下场都不敢下场要强得多。这地方新科进士都能逛得，我为何逛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