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子没睁眼，眼睫快速颤动着，昭示出他的不平静。</p>

“没话说呀？”</p>

“睡着了？”</p>

宁柚继续开口。</p>

等了几秒。</p>

她眼底溢满笑意，嘴上却道：“还真睡着了，成，那我走了……”</p>

话说完，从炕沿儿起来，打算离开。</p>

还没迈开步子，被子下面出来一只热乎乎的手，攥住她一根手指。</p>

“姐。”宁澹喊道。</p>

宁柚坐了回来，笑看着他：“不装了？”</p>

宁澹对上姐姐温柔的目光，忽的眼睛一红，“姐，我是不是多余的？”</p>

野蛮生长的孩子大多内心敏感，他从今天的真相中感觉到极为复杂的、让他心慌的关系。</p>

他慌乱又害怕。</p>

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姐姐，但他退缩了……</p>

宁柚轻敛的长睫颤动，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是！”</p>

宁澹不敢相信，只是眼里到底还是出现了希冀，“真的吗？”</p>

“真的。”宁柚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要是多余的，怎么可能被生下来？”</p>

“别胡思乱想，你过好每一天才对得起妈妈把你生下来，知道不？”</p>

“长辈之间的事跟你我没关系，别想那么多。”</p>

她揉了揉澹澹的脑袋，说道：“小小的脑瓜想的倒是多，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吗，是不是吃太饱了？”</p>

宁澹羞窘得红了脸，心底压着的失落和难受却是消失了，他软着声音求饶：“姐，你别教训我了，我什么也不想了，脑袋空空的睡觉，这样行不行？”</p>

宁柚细软的手掌放在他眼睛上，遮住头顶的灯光，“睡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你就得睡着。”</p>

“噢。”宁澹应。</p>

片刻后，他举起小手，“姐，我还有话说……”</p>

“说。”</p>

宁澹：“明天送完外公，我想去看看阿屿，行吗？”</p>

他说的是秦屿，是他在丰收大队的小伙伴。</p>

“可以。”宁柚温声应下，“快睡！明早还得早起，你要是想带东西过去还得再早点儿收拾，明早要是起不来我可不会等你！”</p>

姐姐威胁的话在耳边响起，宁澹躺得笔直，“姐，我睡，你讲吧。”</p>

宁柚轻柔的讲故事声响起。</p>

门外，宁老太听到这声音，笑了笑，放心回去睡觉。</p>

翌日一早。</p>

鸡鸣声响起，宁澹睁开眼，穿好衣服，他开始收拾东西。</p>

宁柚一直告诉他，他屋子里的东西可以随他处置。</p>

宁澹自在地找出布包，往里面放了小人书，几颗糖，几个桃酥，还有他攒下的包子，小布包被塞的鼓鼓囊囊的。</p>

完事后，他出了屋子。</p>

宁柚瞧见宁澹的小布包，没多言，带上她和芸儿姐一起准备的吃食，载着宁澹往县里赶。</p>

温逸之看见两姐弟，意外地愣了下，眼中流露出笑，嘴上说：“不是不让你们送吗，也不嫌冷。”</p>

“穿的厚，不冷！”宁澹脆声道。</p>

温逸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听你姐的话。”</p>

“嗯嗯。”宁澹郑重点头。</p>

“外公，这些吃的您带上。”宁柚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又道：“到了给我发封电报。”</p>

温逸之好笑道：“放心吧，你外公我年轻时候天南海北的跑，丢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