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余君摇了摇头。</p>
“我应该说，这碗药根本没有什么用。你们真是可怕，连一碗麻醉药都不愿意给七岁孩童，任由他们遭受烈火焚烧之苦。”</p>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祭司笑着说道，却将手背至身后。</p>
余君看着祭司，继续说道：“不知道多少年以前，海上有一群贼人，专干杀人越货之事，干的坏事多了，每逢大风大浪，便心生惧意，恐遭报复。”</p>
“他们胡诌了一个神仙，骗一群不知情的村民交出他们的子女，以求自己心安。日积月累，便也就真以为海里有神仙，他们约定五年一出，以焰火为号，那时又要祭出童男童女，以求所谓的「神仙」保佑自己行歹事。”</p>
“村民身无财物，贼人自然看不上他们，不愿下手，村民便也不知海上竟有歹人。便兢兢业业祭拜神仙。”</p>
余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对吗？”</p>
祭司沉默不语，她将手伸出，寒光一闪，一把刀架在余君脖子上。</p>
“你是官府派来的人？”祭司冷冷说道，“你不过七岁，谁告诉你这些？你的同伙在哪里？”</p>
余思愣愣的看着余君，觉得余君好厉害，爸爸说过，想要伤害别人的都不是好人。祭司姨姨将刀架在余君脖子上，看来她不是什么好人。</p>
来不及细想，余思连忙大喊：“杀！”</p>
她想喊杀人啦，但是杀字刚出口便被祭司抹了脖子，怎么用力也无法出声。</p>
疼，很疼很疼，余思的眼泪划过脸颊，她重重倒了下去，最后看到的是余君慌张的表情。</p>
世界黑暗了。</p>
……</p>
“余思，余思。”余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余思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星夜，冲天的火焰在祭台上绽放，盛大的音乐掩盖了那祭台上的一切声音，一个人影在火焰中扭曲，看上去像是祭司姨姨。</p>
“余思，余思，看着我。”余君的声音传来。</p>
余思发现自己睡在水里，她赶紧站起来，迷茫的看着余君，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你刚刚死了。”余君说道。</p>
“哇！”余思立马哭了出来，显然是被吓到了。</p>
“你别哭，你别哭。”余君手忙脚乱擦去余思脸上的泪水。</p>
“呜……呜……”余思还在哭。</p>
“你现在活了！”余君说道。</p>
“呜……”余思止住了哭声。</p>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要全部记住。”余君说道。</p>
“嗯……”</p>
“我是鱼。”余君说道，“你们出海要抓的鱼。”</p>
“爱吃。”余思说道。</p>
“我要去外面，你要替我守在这里。”余君说道。</p>
“好呀！你去吧。”余思立马答应下来。</p>
“你留在这里，不可以去见爸爸妈妈。”</p>
“那翠花呢？”</p>
“不可以。”</p>
“大黄？”</p>
“也不可以。”</p>
“那……”</p>
“都不可以，余思，你谁都不能见。”余君说道，“你只能远远看着他们，不可以让他们看见你。”</p>
“那我不要，你自己来吧。”余思气鼓鼓的说道，抬腿就要离开。</p>
她的脚离开水，想要踩在岸边沙子上。</p>
可是不管她使出多么大的力气，都无法做到。</p>
余思转过身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余君。</p>
“余君，我好像走不动路了。”</p>
余君叹了口气，他走到余思身边，轻而易举就上了岸。</p>
他说道：“海边的渔民，死了以后，灵魂会游荡在海上，去往往生的彼岸。”</p>
“可是我还没有死！”余思说道，“你看，我还会呼吸！”</p>
说完，余思呼哈呼哈夸张的吸了一口气。</p>
“你只是被困在鱼的身子里了。”余君说道，“你看那条小鱼，它就是你。”</p>
余思低头，一条发着蓝色荧光的小鱼在自己脚边游来游去。</p>
“我救不活你，只能把你放进一条鱼里。”余君说道，“你可以海里活着，但是不可以再见你的父母朋友。”</p>
“我不要！”余思撒娇道，“余君，你把我放出来嘛，我要回家。”</p>
“你已经死了。”余君说道，“亡灵不可以上岸，你只能走向往生的彼岸。”</p>
“我就是不去！”余思说道，“我要回家！”</p>
余君摸了摸余思的头，说道：“那就等我，我要去找一个人，他会告诉我怎么救你们。”</p>
“好，我等你。”余思说道，“你要去多久？”</p>
“不知道……”余君低下头说道，“外面好大，比村里大一万个一万倍，我也没去过。”</p>
“你去吧！”余思说道，“我会等你的！”</p>
余君点点头，指了指余思身后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很多朋友！”</p>
余思回头，看到了许许多多和她年纪相仿的孩童。</p>
“你们可以做朋友。”余君说道。</p>
余思高兴极了，生死对于她来说太难理解，转瞬便抛之脑后，余思只想要快点和那些小伙伴追逐打闹。</p>
“你想好了吗？”余君又问道。</p>
“我想好啦，你去吧。”余思说道，“不过你要快点回来哦，爸爸妈妈看不到我会着急的。”</p>
不会着急的，在余思爸爸妈妈的眼中，余思已经在祭台上烧死了。</p>
余君没说出真相，他说道：“你放心，也许那个人就在隔壁村子，我也许只要一天，哦不，半天！总之我一定会回来！”</p>
“好呀。”余思听到余君这么说更开心了，“那你要快去快回哦！”</p>
“我一定会，我一找到他，就回来！”余君信誓旦旦的说道。</p>
余思化作那蓝色荧光的小鱼，跟着另一群蓝色小鱼，在水里嬉戏打闹，慢慢远离了渔村的码头。</p>
余君后退几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p>
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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