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泽不知孙乾何意,他接过考卷细细看起来。孙乾施施然品着茶,时不时看眼他表情的变化。
看完之后,谢丰泽怔了半晌。
这份考卷意境开阔,文思磅礴,用词准确流畅,比他的更要精彩两分。平心而论,若他为主考官,状元就应该是周博远!
谢丰泽一向骄傲的心受到了打击,然而并没有显露出来。
他现在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刻,乾帝给他看这份考卷的用意是什么?!
谢丰泽初入朝堂,只觉乾帝的用词无从揣测。既然不懂,那更不能不懂装懂,他躬身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想法:
“周博远这份考卷,比臣的要好。臣愚钝,不知为何自己为状元,请陛下恕罪。”
孙乾欣赏他的坦诚,微微点头,靠进椅子里:
“朕没有参与审倦,既然考官们认为你的更优秀,那么朕也不能凭一己之言去决定。朕给你看周博远的卷子,只是想告诉你,大庆人才济济,为此高兴。”
谢丰泽一怔,露出笑意:
“微臣亦为大庆高兴。”
孙乾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觉得礼部侍郎一职,是否委屈了你?”
谢丰泽瞬间隐约明白,为什么乾帝要给他看周博远的考卷!他和周博远才华不相上下,授予同等官职不算委屈他这个状元!
可他心中并不好过,自己名义上是个状元,却和榜样探花同样的待遇!
他曾参加各个达官显贵的盛宴、雅会,意图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而今乾帝突然揭开了这事,他忘了委屈,只觉得惶恐不安。
谢丰泽连忙跪地而拜:
“陛下恕罪,微臣并不觉得委屈,既侥幸中得状元,能为朝廷所用,是微臣的荣幸!”
孙乾将周博远的考卷交给内侍,看着周博远淡声说道:
“那就好,朕听说你参加雅会时,曾问人为何状元榜眼同一官职,想必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其他意思。”
听到这话,谢丰泽震惊不已。他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问过,又是在哪家雅会上说的!
可他想不起来了!
只可能乾帝听到的是风言风语,被有心之人告状后,再转述给他,原句并非如此。
他既然有了这份心思,还在雅宴集会上透露一丝信息,就一定会被人利用!
谢丰泽后背出了一层汗,此刻,他最担心的是乾帝听到的话被添油加醋,让他这个状元跌得粉身碎骨!
更何况他这个状元,并不是乾帝心中最理想的状元!
谢丰泽磕头回答:
“陛下明鉴,微臣曾看先皇旧制,状元比榜样探花高出一级。而如今平阶,微臣心中惶恐才能不足,有心自省,便有此一问!”
孙乾朗声而笑,这状元郎口才倒是不错,心思也灵活。虽揽罪责却借口堂皇,即便他孙乾大怒,也不能责罚一个思己自省的臣子。
其实他并没有听谁说谢丰泽雅会说了此话,只是知道对方有此心思,又四处被迫参加盛宴雅会,才诈一炸他。
“卿起来吧,此事你我二人都是随口一问,何至于此。”
孙乾笑容亲切,谢丰泽谢恩后站起身,心头仍旧狂跳着。刚才差一点,他就被乾帝揪了个借口,苛责问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