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快。”闫寸道。</p>
“运气。”吴关摆摆手。</p>
他这样淡定，反倒让闫寸想到了一句话：运气是能力者的谦辞。</p>
吴关自然不知闫寸心里转了这么多道弯儿，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p>
“我现在有一个怀疑对象。”闫寸道。</p>
“哈，你也打听到那件事了？”</p>
“因为做的活儿质量不达要求，一名叫张五的船工被老船工臭骂一顿，还直接撵走了。你说的是这件事吧？”</p>
“不仅撵走，还没给张五结算工钱，所以案发当晚，张五很可能是听说船下水试航，老船工能结到尾款，因此前来讨要工钱。</p>
张五正好由你审讯，你问出什么了吗？”</p>
“我虽诈出张五当晚确实去过船坞，并跟老船工发生争执，可他并不承认杀人。”闫寸道：“我考量一番，觉得他的嫌疑虽很大，却终究没有可定案的证据，若严刑拷打，或又成屈打成招，因此没有对他用刑。”</p>
“闫兄倒很有进步。”吴关道。</p>
“其善则从之，听你的劝罢了。”闫寸道：“问题是，若不用刑，咱们如何让张五招认？”</p>
“我倒觉得对张五的审讯可以往后放一放。”吴关道：“除了张五被撵走，我这里还打听到一条消息。”</p>
“什么？”</p>
“其实，案发当晚还有一人去过船坞。”</p>
“哦？”</p>
“老船工的大徒弟，王六，我刚才审了他。”</p>
“他怎么说？”</p>
“他说那艘船除了老船工，就数他王六付出的最多。</p>
张五做活偷工，就是王六发现的，而且王六十分肯定，张五做的活儿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他收了好处。”</p>
“他的意思是……”闫寸一边琢磨一边道：“张五收了那些对咱们不满的老掌柜的钱，故意把船弄坏，试图让试航出问题。</p>
如此，即便不能害谁性命，也够给荷花添堵的。”</p>
“对。”</p>
闫寸说话时，吴关一直眯眼看着晚霞，此刻他收回了目光，继续道：“正因此，老船工才对张五大发雷霆。</p>
出了这样的事，王六自然担心船试航的情况。</p>
船开出码头后一切正常，原本众船工已散去，只等第二日分钱，可是晚间王六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慌得厉害。</p>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好像有预感，要出事。</p>
于是他干脆起身，赶往船坞，若师傅还没睡，聊两句天也是好的。</p>
王六出门已是后半夜了，从时间上判断，他应该是在赵福离开后才去到船坞的。”</p>
“他又有何发现？”</p>
“他进了船坞，唤了一声师傅，无人应答，但也没听到师傅睡觉的鼾声，因此王六以为师傅也睡不着，去河边散步了。</p>
于是王六点了灯。</p>
灯亮起后，王六看到师傅睡在榻上，不敢打扰，于是吹了灯又悄悄退出了船坞。”</p>
“没有鼾声，甚至连睡觉时的呼吸声都没有，以至于王六摸黑进屋都没发现师傅在睡觉，且唤了一声也没能唤醒。”闫寸立即从吴关的讲述中抓住了重点，“所以，那时候老船工已经死了吧？”</p>
“我也觉得。”吴关点头，“我向王六说明这一可能后，王六很是后怕，但他也表明，现在想来，其中确有蹊跷，比如一众徒弟都知道师傅鼾声极大，以及，师傅并非粗心之人，晚间睡觉总要锁门的，那日船坞的门却敞着……</p>
因此，王六也赞成他见到的师傅很可能已经死了。</p>
既如此，我便着重询问，当时老船工有没有被分尸。</p>
没有。”</p>
“这么肯定？”闫寸道。</p>
吴关道：“王六十分肯定，当时师傅一定是完整的，据他说老船工侧身躺着，一条手臂自然垂在身前，那绝不是被分尸的状态。他刚才还亲自躺在地上向我演示了。”</p>
“好吧，从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案发当天试航之前，祭祀时所有参与造船的工匠都在，船驶离船坞后，工匠们便陆续散去。</p>
入夜后张五来到船坞，向老船工，即其师傅讨要工钱。</p>
两人发生了争执，被偷偷摸摸想要盗取工具的赵福听到。</p>
而后，老船工就死了。</p>
自然，张五的嫌疑最大。、</p>
而后，王六来了，并看到了老船工的尸体——当然了，当时王六并不知道师傅已经死了。</p>
王六离开后，老船工又被某个或某些神秘人分尸，而后有了河神发怒的传闻，且造谣之人明显是将矛头指向咱们的。”</p>
听着闫寸的总结，吴关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p>
待闫寸说完，他接过话道：“因为王六的出现，咱们有必要将杀人和分尸一分为二地分析，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p>
闫寸道：“要是一分为二，我倒对分尸这个部分有些想法。”</p>
“哦？”</p>
“你不觉得太快了点吗？”闫寸道：“老船工刚死，赵徐来就带了一群人围攻咱们，且当时就有了河神发怒的传言。”</p>
“你是说……”吴关垂下眼帘沉思片刻，道：“是时候跟赵徐来聊聊了。”</p>
“我看可以。”</p>
吴关叹了口气。</p>
“怎的了？”闫寸问道。</p>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p>
“哦？”</p>
“不少旧掌柜都接受了荷花的提议，受雇于荷花，继续经营从前的铺面，眼看赵徐来节节败退，我原还觉得与他的这场游戏有点意思，结果……我是真不希望赵徐来在这件事上翻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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