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p>

苦慈大师悲苦着脸，手中拿着一块石片久久不语。</p>

“苦慈大师，青岩告辞了。”封青岩递上一块石片后，就往西方而去。</p>

苦慈大师摸着石片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就猛然想追上去。但在永恒黑夜里，只要两人稍微分开，就无法觉察不到对方的存在。</p>

所以此刻。</p>

他不知道封青岩在哪里，只好抓住一把把黑土散甩出去。</p>

其实此刻，封青岩已经走出数里了，苦慈大师甩出的黑土，根本就没有甩在他身上。</p>

但他却看到了。</p>

他沉吟一下，就回到苦慈大师身边，并用脚踢飞了一些黑土，让苦慈大师知道他回来了。</p>

“可是封施主？”</p>

苦慈大师找来到一块石头，劈成一块块的石片，写上字后就递上去。</p>

“正是青岩，不知苦慈大师有何事？”</p>

封青岩回复。</p>

“贫僧观封施主，似乎可在永恒黑夜里畅通无阻，可是能辨别方向？”苦慈大师沉吟一下写道，“还请封施主不吝赐教，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p>

苦慈大师递上石片后，还双手合十行礼。</p>

“苦慈大师神魂出窍便知道了。”</p>

封青岩沉吟一下就回复。</p>

不过，他把黑陶花盆放回牛车里后，才把刻有字的石片递上去。</p>

苦慈大师接过石片后，愣了愣，就猛然神魂出窍，接着整个人怔住了。</p>

虽然神魂看到的天地昏暗无比，也只能看到数十上百丈的距离。但是，他看到了封青岩，看到了青莽，看到了牛车，看到了坐在车辕的九歌……</p>

此刻他惊喜不已，实在想不到神魂可以永恒黑夜里可视。</p>

这、这……</p>

一时之间惊喜得无法言语。</p>

这岂不是说明，他有很大的可能穿过永恒黑夜？</p>

只是他想不明白。</p>

这数千年来，为何会没有人知道？</p>

这不可能啊。</p>

虽然说绝大多数人，都会误以为人无法看到了，神魂又岂能看到？</p>

但是，眼前的封施主不就是知道了？</p>

这数千年来。</p>

难道就只有封施主一人尝试过？</p>

这绝对不可能。</p>

那到底是哪里的问题？</p>

苦慈苦苦思索着，猛然想到一个可能。</p>

那就是极冻之寒的缘故。</p>

永恒黑夜里的极冻之寒，即使是金刚境（文相境），都难以长时间承受得起，犹如灵魂都要被冻僵了。</p>

倘若神魂出窍，岂不是更难以支撑？</p>

即使是菩萨境（大贤境）的神魂，恐怕都无法长时间暴露在极冻之寒中……</p>

原来如此！</p>

苦慈想明白过来，心里庆幸不已。</p>

这时他遇上东土大周的封施主，说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极冻之寒。</p>

永恒黑夜的中心地带，便是极冻之寒。</p>

十分可怕。</p>

无数欲要穿越永恒黑夜的僧人，绝大多数都是折在极冻之寒地带……</p>

在苦慈思索间，封青岩一礼就走了。</p>

苦慈看到赶紧收回神魂，走上去向封青岩道谢以及告别，并详细地告知了极冻之寒。</p>

封青岩笑了笑就继续上路。</p>

不知不觉，数日过去了。</p>

永恒黑夜里越来越冷，让青莽不由缩了缩身子。</p>

在一人一神一牛中，就以它的境界最低，实力最弱，现在才勉强踏入妖师境而已。</p>

“先生，这气温越来越低了，是不是接近永恒黑夜中心位置了？”</p>

九歌摸着绳子递上一块石片。</p>

封青岩接过石片，摸了摸就写道：“应该是快要接近中心的位置了。九歌，你和青莽要小心些，据苦慈大师所言，中心地带并不单单是极冻之寒那么简单，还会有一些十分恐怖的力量，会突然迸发出来。这些突然迸发的力量，即使是大贤被击中，都会身死……”</p>

“这些是什么力量啊，竟然连大贤都承受不起？”</p>

九歌心惊写道。</p>

“或许与界壁有关……”</p>

封青岩接过石片后，沉吟一下就继续写道：“倘若不是如此恐怖，还是应该会有不少人，可以穿过永恒黑夜的。但是，大周立邦两千余年，却没有丝毫关于苦陀天的消息，更是没有见过苦陀天之人……”</p>

在他正写着时。</p>

一道恐怖至极的气息，猛然从前方的黑土下迸发出来，犹如一柄巨剑刺破了空间。</p>

空间被瞬间撕裂。</p>

封青岩猛然抬头看去，脸上浮现惊骇之色。</p>

在永恒黑夜中，不是无法感受到任何气息的存在吗？那他，为何可以感受到那道恐怖的气息在迸发？</p>

根据他的测试。</p>

即使是大贤的级别，都难以撕裂永恒黑夜的空间。</p>

但是那一道气息却做到了。</p>

那道恐怖的气息，瞬间从地下迸发出来，刺破了空间后，又迅速消失不见。</p>

看起来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似乎对封青岩并没有什么影响。</p>

若是有人恰好就站在气息迸发的地方呢？那道恐怖的气息迸发时，没有丝毫的先兆，让人根本无法感知，提出做出准备……</p>

当气息迸发出来时，人已经无法躲开了。</p>

这才是让封青岩骇然的地方。</p>

这是什么气息？</p>

为何会从黑土下迸发出来？</p>

封青岩审视着脚下的黑土，却无法彻底看透看清，总感觉脚下的黑土神秘莫测，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般。</p>

“九歌，青莽，加快速度穿过永恒黑夜。”</p>

封青岩写道。</p>

这时九歌和青莽心惊不已，也感受到那道恐怖的气息的存在。</p>

一时之间有些骇然看着脚下的黑土。</p>

此刻他们都神魂出窍，看着封青岩手中的石片，就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p>

封青岩没有再多言，往前方快速飞掠而去。</p>

随着深入永恒黑夜。</p>

气温越来越低。</p>

即使是九歌和青莽，都感受到冰冻入骨寒意，似乎连体内的血液都冻结了。</p>

特别是青莽。</p>

它的四肢似乎僵硬了般，十分影响它的飞行。</p>

不过，它还是紧紧咬着牙，努力拉着牛车飞掠而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咬牙就可以。</p>

随着时间的过去。</p>

不仅它的四肢僵硬得难以动弹，就连体内的血液都冻结了。</p>

它冷得浑身颤抖起来。</p>

这时，它看到自己的躯体上，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似乎在不断地冷却它的心，冷却它的灵魂……</p>

倘若只是普通的白霜，倒是没有什么。</p>

但是。</p>

它身上所结的白霜，并不是普通的白霜，不仅可以冻结体内的血肉，还可以影响到经脉妖气的运行。</p>

犹如经脉阻塞般。</p>

渐渐地，就连最重要的妖丹，都快要被冻结了。</p>

此刻青莽的速度迅速慢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般，冷得躯体在剧烈颤抖，让封青岩不得不停下来。</p>

九歌坐在车辕上也瑟瑟发抖，无法承受极冻之寒。</p>

这种极冻之寒十分怪异，根本无法通过穿衣或火焰来御寒，不管你穿多少衣服都是一样。</p>

九歌还是把衣服往身上套，都快成了一个球了。</p>

封青岩蹙着眉头看着青莽和九歌，怕是他们无法继续跟着他走下去了。</p>

青莽毕竟只是妖师境。</p>

虽然九歌是葬山神，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但是没有葬山作为后盾，不过是普通文相级别而已。</p>

他们抵挡不住极冻之寒很正常。</p>

即使是他，实力远超一般的大贤，此刻亦受到极冻之寒的影响。不过，还可以正常行动，毕竟他的神魂和躯体都不简单……</p>

他觉得。</p>

凭借极致意志级别的神魂，以及天地帝者的躯体，还是可以承受住极冻之寒。</p>

所以他并没有担心自己。</p>

但是九歌和青莽呢？</p>

永恒黑夜里的极冻之寒，似乎可以穿透一切的防御，让人根本无法通过他物来御寒。</p>

这是封青岩意料不到的事情。</p>

“血后、山鬼、门忌、神厌、巫恶，汝等可对抗极冻之寒？”封青岩用意念询问，但五大禁忌皆没有回应，心里一沉后就继续道：“都出来吧。”</p>

五大禁忌立即浮现，个个皆是三丈余高，犹如一座小山般。</p>

“汝等可是有办法对抗极冻之寒？”</p>

封青岩再次询问。</p>

此刻五大禁忌皆是摇头。</p>

“汝等可是能承受得住极冻之寒？”</p>

封青岩沉吟一下问。</p>

五大禁忌皆点头，毕竟是圣境中的恐怖的存在，自然能够承受得起极冻之寒。</p>

倘若连它们都承受不起，天下间还有谁可承受得起？</p>

“那汝等可是有办法保护九歌他们？”</p>

封青岩次问。</p>

此刻五大禁忌都点头，但是都看向门忌。</p>

封青岩心里一松，扫了一眼五大禁忌，就看向门忌道：“你能更好地保护九歌他们？”</p>

门忌点头。</p>

“好，此刻起，便由你保护九歌、青莽，莫要让他们受到丝毫的伤害，可是明白了？”</p>

封青岩道。</p>

门忌点点头，就看向九歌和青莽。</p>

封青岩立即告知九歌和青莽，免得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p>

这时门忌干瘪的皮囊，立即疯狂膨胀起来，接着就张开血盆大嘴，一口把九歌和青莽连同牛车一起吞了。</p>

封青岩点点头，除了让巫恶留下，其余的都回到鬼门。</p>

他手捧着黑陶花盆踏空而上，来到巫恶的肩膀处坐下，拍了拍墨黑的长毛便道：“巫恶，往前走。”</p>

巫恶闻言就大步流星而去。</p>

封青岩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抵挡从黑土下突然迸发出来的恐怖气息。</p>

倘若一不小心被击中，恐怕真会死。</p>

虽然帝躯厉害，但是现在，他无法真正掌控帝躯，更无法发挥出帝躯的真正力量。</p>

倘若他能够真正掌控帝躯，早已经是圣境中的存在了。</p>

在五大禁忌中。</p>

巫恶浑身墨黑的长毛，形似人立的长毛怪，闪烁着阵阵的寒光，显得坚固无比，其防御应该不会太低，很有可能是五大禁忌中最强。</p>

所以让巫恶来赶路，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p>

蓬——</p>

一道恐怖的气息，从漆黑的大地破土而出。</p>

犹如一柄柄巨剑刺向天宇，瞬间撕出一道道空间裂缝，让看到的封青岩心惊不已。</p>

这些气息十分内敛，并没有大片地散发。</p>

或许正是因为内敛，所有的力量聚为一小片，才能够瞬间撕裂空间，如剑般刺破了永恒的黑暗……</p>

封青岩则捧着黑陶花盆审视着，四周一道道迸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无比疑惑黑土下为何会迸发出如此恐怕气息。</p>

这黑土下到底埋着什么？</p>

难道真如之前所猜测的界壁之力？</p>

他并没有见过、感受过界壁之力，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着所谓的界壁之力……</p>

轰——</p>

而在此时。</p>

踏空而去的巫恶，猛然被一道迸发出来的气息击中，瞬间就被击飞数百里。</p>

而封青岩猛然被摔飞，幸好并没有什么大碍。</p>

他稳住身形就往青甲掠去。</p>

“巫恶，可是受伤了？”</p>

封青岩问。</p>

此刻巫恶正努力爬起来，左脚大腿的位置上，正有一道发白的痕迹。</p>

长毛并没有被击断，但是却发白，快要破裂了。</p>

封青岩见到心里有些惊叹，巫恶的长毛果然恐怖，真可挡住恐怖气息。</p>

巫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p>

“没事便好。”</p>

封青岩立即飞身而来，再次坐在它的肩膀处，道：“你可知道从黑土下迸发出来的是什么气息？”</p>

巫恶摇摇头。</p>

轰！</p>

而在此时。</p>

在封青岩的三丈外，有一道恐怖的气息迸发而去，把他吓了一跳。</p>

“巫恶你能不能隐约感知到？”</p>

封青岩问。</p>

巫恶仔细想了想就摇了摇头，似乎无法感应到黑土下的恐怖气息。</p>

这让封青岩心里惊讶不已。</p>

黑土下到底埋着什么？</p>

为何会产生永恒黑夜，极冻之寒，只可留下文明痕迹，以及失去一切感知？</p>

难道黑土下是界壁？</p>

即使真是所谓的界壁，但为何只可留下文明的的痕迹？</p>

这有些说不通。</p>

封青岩觉得。</p>

或许并不是界壁那么简单，或许还涉及未知而神秘的存在。</p>

不过此时，他并没有能力去探究，只能先离开再说，免得出意外了。</p>

不过片刻间，巫恶就进入永恒黑夜的真正中心地带。</p>

这时就连封青岩都冷得有些发抖起来，似乎灵魂被冻结般，幸好他的神魂不普通，生生地靠极致意志抵挡住了。</p>

而他的躯体，又是帝躯。</p>

要不然体内的血液，还真会被冻僵了。</p>

文宫因为有虚圣之位的存在，亦抵挡住了极冻之寒的入侵，无法冻住他的文宫……</p>

不过影响依然有些大。</p>

幸好还可以行动。</p>

此刻他无法想象，苦慈大师是如何走过极冻之寒？</p>

他之前有询问过，只是苦慈大师说自己也不知道，神志清醒过来时，已经是遇上他了……</p>

起初他以为苦慈大师隐瞒了一些。</p>

但现在看来。</p>

恐怕还真是如此……</p>

这个天下，有谁如他这般，有极致意志，有帝躯，有虚圣之位？他靠着三者，方可抵挡住极冻之寒，而其他人如何抵挡？</p>

看来苦慈大师并不是普通的菩萨，有可能是菩萨中的顶尖存在。</p>

例如剑圣楚白、教主望尘般的存在。</p>

随着进入真正的中心地带后，黑土下迸发出更多，更恐怖的气息了。</p>

远远看去。</p>

犹如一道道杀天般的气剑，将黑沉的天宇刺得千疮百孔。</p>

这时封青岩脸色大变，如此密集的气息迸发，谁人能够走得过去？</p>

如雨般的气息，根本无法靠运气了？</p>

噗！</p>

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