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有太阳，百姓们都从营帐里出来晒太阳取暖。</p>

一眼扫过去，在百姓的眼里见不到任何的光芒。</p>

很多人躺在地上，见赵辰从自己身边走过，便是连抬眼皮的念头都没有。</p>

好似这躺了一地的，全都是尸体，或者说只是行尸走肉。</p>

“此地距离蜀中有半月的路程，走是不可能走到的，若是没有救援，松州城又拿不回来，他们这些人怕是要饿死大半。”</p>

“牛帅怕混在百姓之中的吐蕃探子会趁机兴风作浪，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赵老弟你是长安来的，不比我们这些乡下人，可以什么好办法没有？”王校尉继续解释道，却又有些期待的看着赵辰。</p>

王校尉虽然不清楚赵辰的真实身份，但是能时刻跟在牛进达身边的人，自然是长安来的没错。</p>

而且每次赵辰与牛进达聊天的时候，总能逗的牛进达大笑。</p>

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将官都看在眼里。</p>

正好赵辰过来了，若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岂不是完美？</p>

“校尉大人，放饭时间到了。”身后一个唐兵说道。</p>

身后跟着两个士兵，士兵推着一只板车，板车上放着几个麻袋。</p>

麻袋鼓鼓的，装着的应该是百来斤大米。</p>

眼前大概有五千人，百来斤大米，连喝汤都得喝稀的。</p>

“去吧。”王校尉点头。</p>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将士们在前线战斗，总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p>

“若是早知道松州城会破，也会多带些粮来。”王校尉叹道。</p>

只有在听说有了食物的时候，这些躺在地上的百姓才微微动了动。</p>

一些人站起来，捡着地上的柴火，架在大锅底下。</p>

看着锅里沸腾的水，苍白的脸上才焕出一丝红润。</p>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拿着破碗，颤颤巍巍，一头栽在地上。</p>

旁边的其他百姓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漠的移开了目光。</p>

没有人关心倒下老人的生死。</p>

或者说是，他们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又如何顾不上别人。</p>

赵辰别过头，不去看地上那躺着的老人。</p>

在长安城待惯，总觉着便是来到这大唐，生活也是有滋有味。</p>

但自以为是的人，总会被现实狠狠的打一个耳光。</p>

“赵老弟，你这年纪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加冠吧？”王校尉看着赵辰，笑道。</p>

赵辰点头，却是再次看了一眼那些蹲坐在地上的百姓。</p>

“怪不得呢，等你多见识几次这样的事情，也就看的淡了。”</p>

“中午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王校尉拍拍赵辰的肩膀。</p>

赵辰摇摇头，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吃饭。</p>

“王校尉，我这里有个法子，可以帮你抓住那些吐蕃探子……”赵辰与王校尉附耳道。</p>

……</p>

战争从来都不是仁慈的。</p>

鲜血与呐喊交织在松州城外。</p>

无论是攻城的大唐士兵，亦或是守城的吐蕃士兵，生死存往，往往仅仅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p>

上千斤的巨石抛射、密密麻麻如雨的箭矢，松州城头上翻滚而下的滚石、檑木……</p>

每一个呼吸间，双方都有成片的士兵的倒在各自的阵地上。</p>

隆隆的鼓声之中，掩盖了士兵的惨嚎声。</p>

每前进一步，便有大唐士兵一头栽倒。</p>

运气好的，还能爬上云梯，运气不好的，刚抬脚就被松州城楼激射来的箭矢要去了性命。</p>

松州城外，投石机抛射巨石、弓弩手万箭齐发。</p>

箭雨与巨石之下，无数吐蕃士兵血肉分离、身首异处。</p>

牛进达说的一点没错，战争时的人命，如儿戏一般。</p>

赵辰从后方的营地过来，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p>

牛进达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回了前方的战场。</p>

云梯已经送到对面的城楼下。</p>

将士不要命似的顺着云梯往上爬，稍远处的大唐弓弩手以弓箭为他们掩护。</p>

吐蕃士兵此刻也是杀红了眼，钩镰长枪将云梯顶离城墙。</p>

手中的石头拼命的往下方的大唐将士砸去。</p>

甚至干脆将烧的滚烫的热油从城头往下淋。</p>

赵辰骑在小马驹身上，眼睁睁看着那在低温下冒着热气的热油，浇到底下袍泽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