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桐四下看了看,见此时无人关注她们,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想不到堂堂郡主,竟如此……如此行为不端,实在是有伤风化,叫人意想不到。”
“想来是安宁郡主太过执着于文王殿下,求而不得,心内生了魔障吧。”慕锦月淡淡地道。
“文王殿下那般翩翩君子,盛安城内倾慕于殿下的贵女多如过江之鲤,但安宁郡主竟疯魔成那般模样,却让人难以理解。”白若桐此时双手托腮,忍不住叹道。
“哦对了,锦月姐姐还不知道吧!映云姐姐已定了亲了,四月便要出嫁了呢!”白若桐此时眸色一亮,笑意吟吟地道。
“哦?不知梁大姑娘是定了哪家公子?”慕锦月闻言,略感吃惊地挑了挑眉,看向梁映云道。
自古定亲,需经过三书六礼,一整套程序下来,怕是要几个月之久,可梁映云四月便已要出嫁,未免太过仓促了些。
“是工部尚书周礼大人的公子,周成渝公子。”
还不待梁映云回答,白若桐便一脸兴奋之意地抢先道:“锦月姐姐曾见过的,就是在赏春宴上第一个登台献艺的周公子。姐姐还记得吗?”
慕锦月闻言恍然了一瞬,便想起了那个略显怯懦的年轻公子来。
她微微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向梁映云。
梁映云却毫无羞涩之意,满面坦然之色,似乎她们此时讨论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其他人的姻缘,与她无关一般。
“梁大姑娘,可是真心喜欢周公子?”慕锦月看了梁映云半晌,缓声道。
“喜欢与否,重要吗。”
梁映云看着慕锦月,面色平静。“许配的是何人,都不重要。周公子上门提亲,助我脱离此时困境,且父亲母亲答应了这门亲事,这便够了。”
“慕大姑娘可知,大多女子的姻缘,均是盲婚哑嫁,在成亲之前从未见过夫君的数不胜数。对这些女子而言,亲事姻缘无关喜欢与否,只看能给家族带来何种利益。”
“慕大姑娘与彤儿均是出身高贵,且备受双亲宠爱,此番苦楚,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梁映云此时的语气中带了淡淡的自嘲。
“我的姻缘,本就注定无法自己做主。好在周公子是见过的,也不算全然陌生,这于我而言,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既然他上门提亲,自然对我有几分情意,兴许我之后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
慕锦月闻言,看着面色淡然的梁映云,并未言语。
梁映云此时在府中的处境,慕锦月是略知一二的。
自她生母逝去、梁平新娶了继室后,那继室与继室所出的弟妹对她便是百般苛责,偏偏那梁平大人偏信继室与其子女,对梁映云不管不问,于是那继室与弟妹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折辱于她。
白若桐看着梁映云,此时心中也是不由得一软。
她自幼得家人宠爱,从未见识过此般人情冷暖,她一直认为,女子自然应嫁给自己喜欢倾慕之人,否则如何相守一生。
她想不到,她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对梁映云而言却是如此艰难。
“周公子说,说他在赏春宴上对映云姐姐一见钟情,想必,想必映云姐姐成亲后,定会很幸福的。”
白若桐咬了咬唇,眸色认真地看着梁映云道。
梁映云笑了笑,却并未答话。
幸福与否,她此时无法言说,但既然周公子对她有意,待成亲之后,想必会比现在好过。
“那便恭祝梁大姑娘与周公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慕锦月眸色深深地看了梁映云一眼,郑重地道。
“谢谢桐儿,谢谢慕大姑娘。”梁映云看着慕锦月,也是淡淡一笑。
慕锦月此时垂眸看向手中的青花瓷盏,默然不语。
方才梁映云的话,让她内心很是触动。
重生之后,即便担负起威远侯府的命运似沉重的枷锁一般,压得她不得喘息,但平心而论,她却从未似梁映云这般,面临困境,却只能听从命运,没有选择。
若是她也如梁映云一般身处如此境地,是否同样也会如她一般认命?凭她一己之力,是否能改变什么?
她又是否该在还可以选择的时候,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