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珩点点头,“若他的确是我祖母身边的侍卫,原来的名字该叫江震。我祖母重华长公主是先帝嫡亲的姐姐,与先帝同是高祖皇帝和高祖皇后嫡生的孩子,但高祖皇帝宠爱青梅竹马的纯妃,致使高祖皇后早逝。
纯妃记恨高祖皇后抢了她的后位,将恨意报复在先帝和我祖母身上,先帝在我祖母的帮助下继承皇位后不愿重蹈覆辙,只娶了先皇后这个嫡妻。
先皇后母家势大,总干涉朝政,先帝为了制衡外戚,无奈之下纳了几位妃子,当今太后原是端妃,与我祖母是闺中密友。
段新荣是端妃还未入宫时与我祖母外出踏青捡到的小乞丐,我祖母看他身世可怜,将他带回了公主府,给他寻武师傅教授武艺,又留他在府中做了侍卫。
我那时年幼,只记得他对我祖母忠心耿耿,多次替我祖母挡过暗杀,有几次甚至险些丧命,旁人生了背叛之心我尚且信,可他......孤身一人,我想不到他背叛恩人的理由。”
宋锦看着他黯然沉下去的眼眸,轻声道:“人心易变,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若想确定是不是他动了手,就派人去寻水精吧,十六年前的事......大概要吸收两次水精才能查到。”
江震和袁明月已经被宋锦查了个底朝天,暂时挖掘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两日后,宋锦和聂景珩赵应赵虎辗转回到永阳。
路上无事可做,宋锦将绑走江震的黑衣人与江震说的话复述给聂景珩,又翻来覆去地将在山田县回溯袁明月和江震时的细节想了几遍,发现聂家的事应该不只有一股势力参与。
江震的主子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但另一个人似乎想杀他灭口,在背地里跟踪他,当然,也可能江震的主子一直想杀他,只是差一个借口。
毕竟江震先前背叛救主投靠新主,若是过河拆桥,难免显得‘主子’狭隘,往后谁还敢投靠他。
可当时那个破落院子里只有黑衣人和江震,江震到底都是要死的,就算想找个借口,也犯不上哄骗一个死人,所以宋锦还是偏向于方家的事至少有两股势力谋划。
聂景珩的意见与她一致,重华长公主和方家对朝廷的贡献无法被抹灭,早先在偏远边疆,更是出了百姓只知方家不知皇家的荒唐事,但凡先帝不信任重华长公主,都会对方家心生忌惮。
可先帝一死,暗地里的魑魅魍魉立刻憋不住了,那些人嫉妒方家和重画长公主的超然地位,又不想担上谋害功臣的罪名,便捏造了方策通敌的信件。
方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途中被重重铁链加身,各项证据确凿,几乎是眨眼之间,偌大的方家就覆灭了。
聂景珩当时年纪还小,只记得仿佛一夜之间家里所有人都不见了,唯有他被祖母护在院子里,方策身边的副将赵德将院子围得铁桶一般。
可重华长公主当时重病卧床,清醒的时间很少,根本没办法操心方家的事。
重华长公主薨逝的前两日,朝廷的人抄了方家,说方家勾结蛮夷意图谋反,圣上仁慈,看在长公主面子上免去罪及九族,只将方家满门斩首。
赵德提前收到消息,为了给方家留下血脉,偷偷打晕聂景珩,让赵应赵虎带他离开,又让与聂景珩同岁的小儿子穿上聂景珩的衣裳,装扮成他的样子,代替他去赴死......
等聂景珩醒来,方家族人的血早已浸透午门外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