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玉瞟他一眼,将衣袖从他手里扯出来,态度已不如先前热乎,“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否则枉为人子,你别忘了,若没有田兴德那个伪君子,你我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小姐。”
二人说着话,并未注意到书房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
周绮玉又道:“田薇薇是田兴德亲生的女儿,她如今的好日子皆仰赖于你我的父辈,享受了十几年,该是她还债的时候了。”
李牧眼神渐渐坚定,“我知道的,绮玉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等一切事了了,我就带着你找一处山林隐居,再也不过问世间俗事。”
周绮玉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并不太宽厚的身躯,“阿牧,如果咱们的爹娘没死多好,说不定我和你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李牧静默无言,只是将她搂的愈发紧了。
门外倏忽刮起狂风,人影掐着掌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周绮玉面色平静的从书房出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一个人影站在垂花门一旁的暗处里,沉沉的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不见,才端着托盘从阴影处走出来,信步走进书房。
李牧正在温书,听见动静看去,就见田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丧服般白的不吉利的衣裙,捧着一碗热粥放在了他的面前。
“相公,方才是我不好,我被爹娘惯坏了,性子急了些,但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想要你陪着我才那样的,刚刚你出来后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才是对的。
我不跟你置气了,我都听你的,相公,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看,我还亲手给你熬了粥呢,你要是原谅我就把粥喝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田薇薇温柔小意地哄着,李牧脸色松快了些,道:“你能明白就好,薇薇,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这话一语双关,李牧既希望田薇薇听懂,又担心她立刻就听懂,纠结片刻,见她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田薇薇,在心底说了句‘对不起’,端起白粥几口喝完了。
“好了薇薇,你先回去睡吧,我再温习一会儿。”
田薇薇接过碗,黝黑瞳仁沉静的落在他脸上,一动不动的看了好一会儿。
李牧诧异,“薇薇?”
“李牧,我不知道我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他是我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害他,所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来日我到了九泉之下,再亲自向你赎罪。”
“你......你怎么......”
李牧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问她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刚开口就感觉脑袋一阵阵晕眩,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他终于反应过来,懊悔不已的看向那还粘着几颗米粒的瓷碗。
田薇薇怜悯的看着他,“李牧,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同伙是谁,我可以留下你。”
李牧觉得脑袋越来越晕了,几乎已经看不清田薇薇的脸,她的话像是伴随着几百只苍蝇嗡嗡的声音传到耳边,嘈杂且混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