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这回客户居住的建设新村正在拆迁中,地面坑洼不平,有轮子的进去,根本就走不动。
隔着老远,姜鹤就注意到那蓝色铁皮围挡上头,挂着好几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写着“建设新城旧城改建项目签约率已达80%”、“先拆先搬得实惠、后搬后拆不沾光”。
围挡的右侧拐角处被人为拆开了一个缺口,姜鹤探头朝里了一眼,发现里头不少三四层高的私房都已经拆掉了大半,露出内里的模样,偏偏好几个残破的阳台上还晾晒着正在滴水的衣衫,姜鹤甚至发现不远处一家的阳台上养着一大盆三角梅,花枝垂落如燃烧的火焰,好似要将周遭的残垣断壁统统烧毁那般。
“……这还能住人吗?”顾夏忍不住低声问道。
姜鹤抿嘴摇了摇头,俩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不过走了没一会儿,姜鹤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代表她的箭头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地乱转,而且几乎已经跟目的地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可问题是旁边的私房一栋紧挨着一栋,姜鹤根本不知道哪一栋才是他们要找的。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找个人问问。”
可在这地儿找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姜鹤边走边喊,愣是没一个人应声。
就在她差点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扛着桶装水的大哥突然从两栋私房间的窄巷走了出来,姜鹤赶紧追上去询问。
“陶乐乐?哦,是那个出车祸的姑娘是吧?就后面那栋,外墙抹水泥的那栋,看见了吧?一楼挂黑布帘子的那家就是。”
姜鹤诚恳道谢,她刚要去找顾夏,结果送水大哥又在后头添了一句,“你们小心点儿,那边的路可不大好走。”
等姜鹤跟顾夏俩人找过去,才发现送水大哥的话有点太含蓄了。
那边的路不是好不好走的问题,是根本就没路。
那块儿的地势相对较低,偏巧前两天又下了场大雨,现下污水跟冲过来的垃圾淤泥都堆积在门前的巷道里,又加上楼间距太窄,根本晒不着太阳,那地面跟沼泽地似的泥泞不堪,还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腐臭味,别说下脚走了,靠都不想靠得太近。
姜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德训鞋,刚准备脱下来,赤脚趟过去,却被顾夏给拦住了。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好些废弃的家具还有床垫木头什么的,我挑几样铺这儿,应该能过去。”
顾夏卸下身上的大包小裹,跟蚂蚁搬家似的忙活了好半天,终于搭好了通往陶乐乐家的“木桥”。
俩人相互搀扶着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姜鹤就发现大门紧锁,还是从外头锁上的。
“这也没走错啊!”姜鹤后撤了两步,仰头看了看私房外墙,确实是水泥的,这附近就这一栋,其他的都贴了瓷砖。
“有人吗?有人在吗?”顾夏边拍门,边猫腰眯眼顺着门缝往里头瞧,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自然也没人应声。
“我给家属……打……阿嚏!”姜鹤一句话没说完,一口气连打了三个喷嚏,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刚一路走过来,大太阳晒得她汗流浃背,可这地儿却冷得跟进了冰箱冷冻区似的,没有半点夏天的暑热。
顾夏展臂把姜鹤圈在怀里,开始反复搓揉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姜鹤用力吸了吸鼻涕,翻出钱子涵的电话拨了出去,结果却是正在通话中。
姜鹤连打了三四个,还是一样。
“……咱们是不是被耍了?”顾夏忍不住问道。
“钱都给了。”姜鹤觉得不至于。
她刚准备再打,耳朵突然捕捉到了零星男人的大笑声,她看了眼顾夏,顾夏显然也听到了。
“我去看看。”顾夏说完就踩着木板,一溜小碎步地跑到隔壁私房的墙边。
他探头朝外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跟突然冻住了似的,不过他“化冻”也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跑了回来,不过因为跑得太快太急,过“桥”的时候踉跄了好几步,差一点儿就摔泥里了。
“快戴口罩!”顾夏压着嗓子催促姜鹤,姜鹤还没反应过来呢,口罩就已经被顾夏拍到了她的脸上。
姜鹤往后仰了仰脑袋,刚想问顾夏看到什么吓成这样,一个身形细瘦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巷道口。
“……没问题,样品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给您上播……哎哟,师父您跟我说这些?咱俩什么关系啊,是真正的家人,要是没有您,哪有我的今天啊……好嘞,那咱们晚上再聊。”
姜鹤早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顾夏的过激反应源自何处,只因为来人算半个“熟人”,居然是孙岐安晕在街头,那个拿着手机到处乱拍、胡说八道的街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