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亲姑即将上学的事儿，老太太陪着于磊单枪匹马的跑京都去叫徐水生更为吃惊，</p>

能比这事大一点的，是老牛家其他人忧心忡忡的表示老太太可能得痴呆的消息。</p>

徐水生吃了一惊又一惊，眼黑一黑又一黑，连带社员们所期待瞧见的震惊名场面都没有瞧见。</p>

徐水生用公社唯一的手摇电话哭着打长途。</p>

他那苦命的亲姑呦，可不能真的傻了。</p>

老牛家的都在，都想听听老太太的声音。</p>

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听不见那不耐烦的怒骂声还怪不习惯的。</p>

荒屋以前多热闹啊，如今老太太不在，大家也都不往那地去了，草皮都长起来一些了。</p>

牛翠兰也搁旁边站着呢。</p>

她主要是想打听婆婆到了没有。</p>

人愣是没朝家里打过一通电话，真是不叫人省心。</p>

估摸着从海岛到京都的线路相当难接通，光是拨号就拨了半个多小时。</p>

好不容易通过总台，又是转线路又是等待的，总算是听见那边‘喂喂’两声。</p>

众人忙屏住呼吸，徐水生说找78级学生，英语专业的，叫牛桂枝。</p>

那边问说啥事啊，带话成不成，这不一定能找着。</p>

其中一个门卫瞥见熟悉的身影。</p>

徐春娇连带着牛桂枝外加个于磊来过收发室几回，不说记的很清楚，打个眼熟是有的。</p>

门卫探出头去喊，“那个同学，你是不是叫牛桂枝啊！”</p>

那一老一青一小都没有听见，主要是瞧见校门口一脸沧桑，瘦脱相了的林会计了。</p>

就这会还有学生路过徐春娇时，毫不犹豫的喊了声‘老师好’的，有几个特老实的还会鞠躬。</p>

老太太背着手也敢应，干这种狐假虎威的事得心应手。</p>

主要是老干部的气质已经表现出来了，最近吃出了富态，没一丁点违和感。</p>

林会计也察觉出来了，寻思不能够吧，大家不是一样都坐火车来的么？</p>

她是真的累了个半死。</p>

之前作为劳模来京都旅游也是好几年的事儿，再说那会来的目的也和如今的不一样，看到神采奕奕的富态亲家母都有点回不过神来。</p>

林会计坐了将近九天的火车，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来这的目的都已经缥缈了。</p>

真的，在火车硬座扛着一天一夜感觉差不多要死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后悔了，生二胎什么的哪有自己的命更重要。</p>

越往后，出发前的雄心壮志就越发瞧不见了，只想着早一点苟活到目的地，保命最为重要。</p>

“奶奶”</p>

孙子的一声喊，林会计魂儿回来一点了，目光从于磊自然而然的落到多年未见的初恋身上。</p>

徐春娇头一回坐火车就到羊城，第二回坐火车到的西市，都在华南地区蹦跶，加上又不会亏待了自己，所以也就受点累，对远距离长途没概念呦。</p>

这会瞧见林会计跟逃荒一样站着，整个人身体都在打摆子，寻思早知道就先不把符老头给喊过来了，重逢第一印象也太埋汰了。</p>

瞅着人是真的要撅过去，一行人匆忙忙领着人先去整顿好的吧，连后头的喊叫声都没顾上。</p>

门卫只能重新拿起话筒，叨叨人救助流浪老人去了，回头再打吧，或者他瞧见人了再回拨过去也是一样。</p>

这一天牛桂枝都没能回学校，帮着领林会计去澡堂洗澡，又给人做了一顿饭，瞅着人睡下以后再没有爬起来过。</p>

隔天早上徐春娇还跟自家闺女唠，说整得好像驮着火车来一样，瞧把她累的。</p>

林会计刚好缓缓睁开眼。</p>

这死老太婆的声她一辈子忘不了，还是那阴阳怪气的劲。</p>

她记着呢，就昨天，她就是嫌一句粥太烫嘴了，死老太婆端着碗就要去过凉水。</p>

妈了个巴子的，粥过凉水那还能吃吗，让她埋怨两句是会掉块肉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