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p>
段誉心头一跳。</p>
“不错。”牛顶天瞥了他一眼,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道:</p>
“儿女婚姻,终归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凭段公子家世身份,只要让你爹亲自出马,婚事多半是能成的。”</p>
这话说完,牛顶天便没再开口,只轻轻饮着杯中酒水。</p>
他自然不是烂操好心,去促成段誉、王语嫣的姻缘。</p>
段誉,是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之子。</p>
而段正淳生性风流,年轻时便与王语嫣母亲李青萝有一腿,以致李青萝最后携种出嫁。</p>
所以,王语嫣的亲生父亲,正是段正淳。</p>
而更为毁人三观是段誉也非段正淳亲生。</p>
不过,此事除了自己和段誉母亲刀白凤,世上再无三人知晓。这婚事只要经过段正淳,就不可能促成,只为将其引到曼陀山庄。</p>
毕竟,让他自投罗网,总比自己前去大理强请的强。</p>
“可是王姑娘心思全在慕容公子身上,这…这不太好吧。”段誉犹豫着说道,脸上既心动又纠结。</p>
牛顶天见状,缓缓放下酒盅,轻笑道:“王姑娘不过年少慕艾,自小从未接触过旁的男子,自然以为是她表哥最好。”</p>
“不过,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心思自然全在孩子身上了,想想你母亲,段公子还不明白吗?”</p>
他这番胡扯毫无心理压力,说起来也算助段誉早日解脱。</p>
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p>
段誉与王语嫣虽非亲兄妹,但两人亲爹却是堂兄弟,算下来,也是共尊一个曾祖父的。</p>
段誉的脸上仍是迟疑。</p>
纠结间,脑海中一会闪过王语嫣洞房之夜泪眼质问,一会闪过两人瓜棚之下儿孙环绕。</p>
许久。</p>
仍不见决定。</p>
牛顶天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枉做小人了。既然段公子心有顾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番聚贤庄归来,我便与王夫人商议婚期吧。”</p>
说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人也起身离去。</p>
段誉大惊,忙起身去追,叫道:“牛公子不行!你都有阿碧姑娘了!我这就给我爹爹写信!”</p>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与神仙姐姐共度此生的诱惑。</p>
人一回客栈,便立即书信一封,加急发往了大理。</p>
至于内容,倒未提及哪家姑娘,只说在无锡太湖遇见心仪女子,此生非她莫娶,望父亲速备厚礼来此汇合。</p>
对于此事,王语嫣毫不知情,只觉终日黏在自己身边的段公子,这两日似乎在有意无意躲着自己。</p>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牛顶天,闲暇之余,除了替阿朱运功温养伤口,就是待在客栈恢复功力,以备此次聚贤庄之行。</p>
两日后,阿朱伤情亦已稳定了下来,牛顶天一番收拾准备,并给曼陀山庄去信报了平安,五人一马一车,便出了无锡城,向河南府方向而去。</p>
……</p>
是夜。</p>
信阳城郊,小镜湖畔。</p>
月上中天,天穹浩渺,清风拂来,翠竹沙沙作响,如镜面般的小湖泛起涟漪。</p>
一轮皎洁如银、大若圆盘的明月,照耀在信阳古道之上,月光轻如薄雾。</p>
忽听得远处蹄声得得,古道之中出现两骑人马,一前一后,仓惶奔向小镜湖方向。</p>
不多会,古道半空忽有一袭又瘦又长的黑影飞掠而来。</p>
那黑影如烟般轻盈,脚尖轻点翠竹枝头,几个起落,便与前方人马缩短了数丈距离。</p>
“哈哈哈,小妞儿再不加把劲儿,相公我可就追上来了~”</p>
“反正你们男人也不要你们了,不如一块跟了相公吧~”</p>
双臂挥舞之间,黑影距离又近一些,嘴中发出得了意而又猥琐的大笑。</p>
月光照在他那清瘦的长脸上,依稀可见,正是当初杏子林中围攻牛顶天的云中鹤。</p>
听着声音,最前方策马的女子惊慌回头,眼见就要追上身后之人,忽的抬臂回举,只听嗖嗖两声,射出两支弩箭。</p>
云中鹤身影微滞,挥起铁爪便挡,叮叮两声脆响,月色当中溅出两道火花来。</p>
木婉清急声大喊:“娘,咱们跟这淫贼拼了罢!”</p>
此人正是木婉清,后边的美妇人则是她母亲“修罗刀”秦红棉。</p>
原来,半年前经过牛顶天提醒,木婉清返回大理无量山,便逼问自家师傅,最终知晓了那狠心的父母是谁。</p>
一气之下,本想回到太湖赖上牛顶天,秦红棉却担心自家女儿被骗感情,劝阻不住,索性将其强行禁足了起来。</p>
直至前些日,聚贤庄英雄帖的消息传遍江湖,木婉清得知后心急如焚。</p>
几番以死相逼,秦红棉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于是,娘俩商定好一同北上。</p>
然而在途径信阳之时,秦红棉却无意间探得了情郎踪迹。</p>
小镜湖,</p>
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人与姓阮的贱人私会之处!</p>
情敌就在眼前,而且还正与自己情郎风流快活,她妒心一起,哪能就此放过?</p>
心里一番挣扎后,便想带着女儿上门示威。不料半途竟遇到了“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这才有了眼前一追一逃的狼狈局面。</p>
“婉儿,你先走!你爹爹就在那贱人的小镜湖,往前走越过石桥便是!”</p>
秦红棉心知娘俩绝对不是对手,银牙一咬,拔出了腰间双刀。</p>
呼喊间,感到身后劲风突至,秦红棉心中一凛,纤腰顿朝身后倒去,刚一触及马背,手中双刀便狠狠地切向云中鹤下身。</p>
受他一路出言羞辱,只有砍了这祸根方解心头之恨!</p>
云中鹤大惊。</p>
身形一顿,铁爪匆忙作挡,但大意之下,仍让那锋利刀锋给胯下衣裳割出一道小口来。</p>
终日打雁,竟差点被这母雁啄瞎了眼,云中鹤如何不怒?</p>
“臭婊子!不识抬举,等老子爽够了再慢慢折磨你!”</p>
厉声怒喝间,云中鹤臂上铁爪牢牢压住双刀,另一只手便向秦红棉胸前抓去。</p>
“嗖!”</p>
“嗖!”</p>
眼见那鸡爪般的左手就要扯下衣裳,只听破空声响,木婉清转身举臂间,又是两支弩箭忽的射出。</p>
云中鹤微一撇头,一支弩箭贴面而过,再挥起铁爪挡下另一支,秦红棉也已摆脱压制,迅速直起纤腰策马远去。</p>
石桥就在前方,湖畔旁的灯火隐约可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