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街道上，她抬头看着挂在大门上方的牌匾，通灵药房四个大字不像周围其它商铺的招牌一样漆着金粉，单单以浓墨挥就，大气磅礴——传闻这个招牌是东盛第一书法家徐敛的墨宝。</p>

雪盏和礼言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见她在药房门口伫立良久，也不催促，雪盏更是犹豫着开口：“少爷，若是这狐裘没有问题，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伤了大少爷的心啊？”</p>

没有了素蕊天天在雪盏面前提大哥的不怀好心，加上这些年来她对大哥全副身心的信任和亲近，雪盏对大哥早就没有了什么戒备心，这会儿她的话也让她有了些许的动摇。</p>

但是，江南也不会骗她，更不会做出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更何况……</p>

她垂下了眼，挂在胸口的那枚青色的玉令温润，带着微微的凉意传入面板。</p>

她从某种角度上说，还是他的恩人。</p>

抱紧了怀里的狐裘，时不时扫过的寒风让她感觉有些冷，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抬脚走进了通灵药房。</p>

作为东盛朝最有名的药房，通灵药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接近人满为患的状态，今天也是如此。她等了一会，才寻到一个闲下来的大夫，将怀里搂了许久的狐裘递给他：“劳烦大夫帮她闻一下，这狐裘的围脖处到底是什么香料薰出来的香？”</p>

花白胡子的大夫原本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还以为她有什么病，正想给她把脉，闻言那胡子便是气得翘了翘：“她还以为你是来这里看病的，没想到你就是过来让她给你闻你这狐裘是什么薰香？这种事情应该去隔壁的胭脂铺子，那里的人才是行家。”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还是接过了她的狐裘放在鼻子端，仔细的闻了一下。</p>

她期待的看着他。</p>

大夫闻了一会，原本皱起来的眉头舒展开，她正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是想太多的时候，却听那花白胡子的大夫严肃的对她说：“幸好你这狐裘是刚穿不久，衣服边缘还有摺痕，要是整个冬天都穿着，那可就大事不妙了。”</p>

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可是这狐裘有什么问题？”</p>

大夫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说她就是个傻瓜：“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会抱着这个来药房问吗？这个问题可大了！”</p>

大夫花白的胡子翘了两翘，枯瘦的指尖指着狐裘上毛绒绒的狐毛围脖说道：“老夫看你年纪也不大，想来年轻人都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这个狐裘在围脖上的设计可真是十分讨人欢心，只是这里面薰染上的香……”他摇了摇头，“可是吸入久了就会让男人断子绝孙的‘断尘缘’。‘断尘缘’曾经是前朝的一种贡香，似麝似兰的香味薰染在衣服上最是受人喜欢，如果不是有前朝那一群皇宫贵族，因为常年使用这种香料导致自己一无所出的话，恐怕至今无人发觉‘断尘缘’的毒性。这种香料早已经禁止制作，连制作的方子也不知所终，传闻中随前朝的覆灭一同焚烧在了火海里……”</p>

他叹息了一声，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他找了这么一种恶毒的香料来对付你。还是薰染在冬日里几乎不离身的狐裘围脖中，”大夫摇了摇头，“实在是用心险恶。”</p>

她只感觉有一道天雷在耳边炸响，直接把她给劈了个里焦外嫩，震惊无比之下，她十分艰难的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大夫，既然是已经失传了的香料，那你怎么一闻就知道是‘断尘缘’？您是不是闻错了？”最后这一句话，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卑微的希翼。</p>

大夫的花白胡子又被她气得翘了两翘，气呼呼的将狐裘丢给她：“她可是这里的坐堂大夫，想害你的人都能找到这失传了的香料，她怎么就不能闻出来了？”</p>

……</p>

她抱着狐裘，呆呆的坐在马车里，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p>

礼言看不过，将她抱着的狐裘一把扯到一边，随手丢在角落，愤恨道：“这什么‘断尘缘’香真是太过恶毒了，这大少爷可真是用心险恶！亏少爷您从小到大这么亲近于他！果然，从那么恶毒的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又会是什么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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