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修桥不是一件好耍的事儿,没个一年半载的,桥就修不起来的……”侯今春不管不顾,卦继续说,“咱满船满船的货,也都不要跑了,就在这儿修桥?”
“谁说我要留下来修桥?”陈叫山猛地止了步,转头说,侯今春刹不住,差一点撞在了陈叫山身上。
万青林和赵秋风跟了上来。之前,在金安城,万青林见到了那装满金条的木箱,晓得陈叫山是不缺钱的,便说,“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钱的事儿!给他们留下修桥的钱,让他们自己修去……”
陈叫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末了,说,“走,咱赶紧找邵秋云!”
转过一个山弯,陈叫山与通山老汉领着的一伙人遇见了,相互一问,皆说没有找到邵秋云……
通山老汉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耀如明灯的月亮,直视了去,竟有些令人感觉刺眼……
通山老汉将手搭在额上,一为擦汗,一为遮挡明亮的月光,“这闺女,也真是的,大月亮天都找不着,也不晓得躲哪里去了……”
陈叫山将衣服解开了,敞着胸膛,出了汗水的肚皮,一高一低,在月光映耀下,亮如一张锡箔纸……
通山老汉看着陈叫山皱眉环顾四遭,便说,“陈帮主,我说句大实话啊?秋云这闺女,心里有了你了……今儿在桥上对歌,乡亲们都听得出来……”
陈叫山能说什么?只得问,“通山老伯,这跟前,有没有邵伯家的亲戚?”
“这儿没有……”通山老汉吁着气说,“风摆柳娘家在北岸哩,这么晚了,秋云这闺女,应该不会过去的!再说,她就算要去,得从吊桥上过哩,这么大的月亮,你们船队的人说没看见桥上有人过过……”
“继续找吧……”陈叫山叹了一口气,“各个方向都找……”
陈叫山将找人队伍,又细分了一下,继续分散开去,寻找邵秋云……
“帮主,这个邵秋云,该不会寻了短见吧?”黑蛋跟在陈叫山身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面瓜便训斥黑蛋,“咋说话哩?”
黑蛋撇撇嘴,却仍说,“邵秋云看上帮主了,帮主又……她一时想不开,可不就……”
陈叫山转过来,大声说,“有你扯闲话这工夫,多走多少步路哩?”
……………………
邵秋云走进了南山老林子,走了一阵,感觉头顶上的月亮,被森森的枝杈,完全遮罩住了,老林子幽幽暗暗,被树叶树杈子分隔过的零碎月光,点点漏洒下来,竟有些像下雪的感觉……
一阵风吹来,那些粗壮的树木,树身丝毫不动,惟独上部的细枝纤条,哗啦啦抖……
邵秋云感觉有些凉意,不禁抱紧双臂,看树影在自己袖子上,勾勒出的横竖交织的阴影,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片老林子,以前尺,怎么今夜有这么的月亮,老林子外面亮晃晃,一入林子里,一黑,一暗,我怎就寻不见那些熟悉的路了呢?
邵秋云在老林子越走越迷,越走越乱,越走越累,好不容易看见前方有一片亮亮的光,走近一看,原来这里的树木稀疏些,月光倾洒下来,照在一块四四方方,平平展展的青石板上,便反射出了青光亮亮……
邵秋云喘着气,坐在青石板上,两手抱在膝前,环顾着老林子,见周遭皆是黑黑暗暗,惟独这里亮堂一些……
他们还在找我吗?
邵秋云自问了一句,心中忽地开始后悔了起来……
我何苦要躲,要藏,我就那么怕见到他吗?他有什么可怕的?
陈叫山啊陈叫山,你为什么迟不来早不来,偏在这三月十二来了?
你不是取湫的英雄么?你不是能打败日本第一高手么?你不是率领几百人的船帮大帮主么?那你为何不是一个尖嘴猴腮的模样?你为何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容?你为何不是一个腰身如麻袋,头发像草垛,一脸麻子点点的丑汉呢?
陈叫山啊陈叫山,谁要你来我们女儿梁的?谁欢迎你来的?没人欢迎你啊……
谁要你给我递鞋子的,我自己没有长腿吗?没有长脚吗?
陈叫山啊陈叫山,谁要你那么大的名头,引得人们都来看你,差点把吊桥都踩断了……
断了也就断了嘛,谁要你给我们修桥的?我们自己不会修桥吗?
你不说修桥的事儿,我爹就不会请你去我家,你不去我家,我就犯不着躲出来,躲到这黑乎乎的老林子里……
可恶的陈叫山啊!你真是可恶得很……
你既然是要找我的,怎么到现在还找不到我?今晚这么大的月亮,跟白天都差不多,你还找不到我?你有没有好好找我呢?有没有用心找?
邵秋云望着老林子里森森的树木,感觉头顶的月亮,渐渐地被一抹乌云遮罩了,渐渐隐去了……
“嗷……嗷……嗷……”
邵秋云忽然听见了几声怪怪的声音,闷闷的,正疑惑着,忽听“扑棱棱棱”一阵响,一大群的鸟儿从林子里飞上了天……
熊!一只大马熊!
邵秋云看见一只大马熊,哗啦啦拨开树杈,一步步朝青石板走过来了……
爹说过,见了熊,可以装死,熊是讨厌没有活气的食物的……
可是,我现在装死也不行了啊,熊已经看见我了,咋办,咋办?
方才乌云并没有将月亮完全遮住,更像是一块抹布,为了将月亮擦拭得更干净,更放光一些罢了……
月亮再次完完全全地探出了整个脸,头顶上便银光盈盈,邵秋云惊惧万分,连连地坐着后退……
大马熊的皮毛,在月光映耀里,锦缎一般亮,它的脚步虽慢,但一步未停,慢慢地,慢慢地走过来了……
“啊”
邵秋云惊叫一声,从青石板上跌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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