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以为这位姑奶奶是会躲在车里不动弹的,所以,才会急着去找四少爷禀告。
四少爷只当他说笑话,压根儿就不信,他这才转回来找人。万没想到,这竟然就打起来了。
下楼梯一半的折竹,扭头往回跑。为了抵制下楼的人群,几乎是手脚并用了。
颜如松正在叮嘱同行的李一李二,“不可生事,有热闹就有是非,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
李一李二点头应声,心里也是明白这是在约束他们的江湖习性撄。
然后就见折竹跌跌撞撞的冲来,“四少爷------快------十七小姐------”越是着急,越是语不成话了。
颜如松虎了脸,“你少拿十七来唬我!她那么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行礼也别搬了,今晚就罚你睡在行李车上吧!偿”
折竹缓过一口气来,哭丧着脸道:“四少爷,真的是十七小姐啊!还有报晓,她现在在楼下跟人家打起来了。”
李一道:“四少,这小子不像是在撒谎啊!若真是十七小姐,可别出什么事啊!要不,属下去看看?”
颜如松心里咯噔一下,从前的十七的确是乖巧,现在的十七,他还真就不敢保证了。“一起去吧!”
楼下正打的不可开交。
报晓以一敌二,渐渐处于劣势。
颜十七双手握拳,眼睛就眯了起来。
心里虽是七上八下,面上却强装镇静。
没想到这两人的身手这般的好!
但这一战,与她轻敌无关,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冷眼扫了蛇蝎一眼,对方压根儿没有插手的意思。
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显然与这个人没有关系。
看热闹的人很多,却也没有人出面伸张正义。
虽说明哲保身没有什么错,但人情的冷漠,还是让颜十七感到了一阵阵的心寒。
莫非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不行!要想他救,必先自救。为了疼爱她的亲人,今日这一战,她决不能输。
焦急的往楼上看了一眼,在看清了李一李二护送着颜如松前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颜如松认出她后,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但颜十七还是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绽放了一个讨好的笑。
“报晓,撑住!咱们的救兵来了!”颜十七放声大喊。
颜如松黑着一张脸,折竹没有骗他,他这妹妹,竟真的跟来了!
他早该想到,能跑到府衙大堂上为他鸣冤的丫头,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呢?
心里聚集起火气,很想冲着颜十七一股脑的发过去,但眼前的局势不允许。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内讧,必须一致对外啊!
“李一,李二,一起上!”颜如松恶狠狠的命令道。自己则悄悄的移身到了颜十七身后。
且不管是谁的错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帮亲不帮理。
颜如松对颜十七,从小到大,都有着执拗的维护。
一比二,变成了三比二,劣势瞬间变优势。
那俩人,很快便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颜十七的嘴巴就咧到了耳根,小人得志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做人太霸道不好!夜路走多了,总会有撞到鬼的时候。”
话音刚落,就见两人的背后,又多出了四名大汉来。
颜十七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究竟算是高兴的太早了,还是乐极生悲?
颜如松走进场内,径直挡在了颜十七身前,冲着那四位抱拳道:“在下莒州学子颜如松!敢问几位壮士,这位小兄弟是做错了什么,这般的不依不饶?”
颜十七抚额,她老兄还真是实心眼啊!就算要自报家门,能不能把自己的功名摆在前面啊?
解元之名,很多时候也是可以唬唬人的。
一位大汉道:“第一,他是我们爷相中之人;第二,他的人打伤了我们的人。”
“你们爷算哪棵葱?”颜十七的火气噌噌的往上窜,“有本事站出来啊!连姓名都不肯报上来,既是要做缩头乌龟,又何必放下人出来蹦跶?”
“你再说一遍试试!”那大汉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颜十七缩回伸出的头,舌头却还是不饶人,“你敢打试试!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堂堂今科解元。你胆敢伤他,最好先掂量掂量你家主子的分量。”
颜如松回头瞪了颜十七一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颜十七吐了吐舌头,“现在再打起来,小爷这肯定没有胜算了。还不兴小爷我唇舌上占点儿便宜了?”
“噗嗤——”蛇蝎还不雅的笑出声来。
好好的一张脸,因为这一举动,顿时失去了美感。
颜十七就把刚刚颜如松瞪过来的那眼,很大方的转赠了出去。
接触到颜十七的眼白,蛇蝎就笑的更放肆了。“颜解元还是走开吧!你若不想赔上自己的仕途,这趟闲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颜某虽是一介书生,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还是懂的。如今有人恃强凌弱,让颜某装作视而不见,请恕颜某做不到。颜某十多年寒窗苦读为的什么?拼命考取功名又是为的什么?相信当今圣上是难得的明主,相信大顺是有法度的,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所以,颜某才会想要去报效。否则,还入的什么科考?”
“说得好!”颜十七双手拍的脆响,“颜解元不仅书读得好,就是这品格,也甩了某些人好几条街了。天下人管天下事!若是人人都袖手旁观,等哪一日,落入虎口而无人相救的,恐怕就是你们的兄弟姐妹了。”
周围人传来了唏嘘声。
颜十七从颜如松身后走出来,“解元郎大恩,阿七没齿难忘。但是,这帮人毕竟是穷凶极恶之人,从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阿七掳走这件事来开,他们的主子爷,必是京中大富大贵之人。这样的人,的确于颜解元的仕途是不利的!所以,颜解元先请让开,此事,阿七想自己解决?”
“就你?你想怎么解决?”颜如松没好气的道。
蛇蝎又发话了,“颜解元就听他的吧!这小子明显的不领你的情啊!”
颜十七看也不看蛇蝎一眼,径直往前走了两步。
楼上却突然有人发话了,“磨叽什么?爷等着见人呢!赶紧把人弄上来。”
“小爷我可是赵翀赵大人的人!”颜十七急急的大声道,“你们爷的官职和权势大过新任吏部左侍郎吗?”
她在赌!
赌赵翀的威望!
颜如松说赵翀很厉害的,究竟怎么个厉害呢?
除去他的官职,他还是卫国公府的公子,那卫国公的权势是否也能畏惧人心呢?
若是她赌对了,狐假虎威一把,至少自己就能平安了。
若是赌错了,大不了身死此处,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因此激起颜如松的恨意,于他将来的仕途也未必是坏事。
最伤心的,怕就是高氏了。
想到高氏,心里也是一阵黯然。
“你是赵翀的人?”蛇蝎的下巴掉了下来,更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颜十七。
颜十七再次扫了个眼白过去,“我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
楼上的人又发话了,“管他是谁的人!赶紧给爷把人带上来。再大的官,还能大过爷去吗?”
那四人刚要上前,李一等三人的身形也跟着动,却有一个人更迅速。
蛇蝎如同变戏法般,一下子到了颜十七面前。
他这一动,那四人反而不动了。
“你说你是赵翀的人,是什么意思?”蛇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这么急匆匆的杀入两军对垒之中,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颜十七鄙夷的看着蛇蝎,这妖孽得有多闲?
“就是你想的那意思呗!”颜十七眉毛一挑,眼波流转,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蛇蝎一怔,旋即大笑,“那家伙------那家伙------居然------哈哈哈------”如同疯了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颜十七断定,这蛇蝎八成与赵翀有仇,不然不会不加维护,而是笑的这般没心没肺了。
“老六!”楼上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蛇蝎的笑声如同突然被鸡蛋塞住了嘴巴般,戛然而止了。“三哥,我这就来!”
“把这位小哥放了!任何人不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