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p>
嘉隆关外，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缓缓而行，除了一名车夫之外就只有两名随从骑马跟在后面。</p>
北境的冬天来得比中原更早一些，寒风吹拂、黄沙滚滚，车夫的视线都被糊住了，时不时就得搓揉眼眶。</p>
“轰隆隆～”</p>
恍惚间他突然看到远处有大片骑军飞驰而来，踏着滚滚黄沙，带起漫天灰尘。</p>
车夫和随从都下意识的停住了马，虽然他们明白北凉三州已经没有燕人出没，但长久以来北荒之地的混乱还是让他们的神情有些紧张。</p>
万一冒出伙土匪该如何是好？</p>
“吁吁～”</p>
上百骑战马最终停在了车驾边上，车内正好也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出了脑袋，安抚道：</p>
“不要慌，这是边军。”</p>
骑队中有一人策马向前，客客气气的抱拳问道：</p>
“敢问可是翁文济翁老大人？”</p>
“正是老夫。”</p>
老人疑惑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将军：</p>
“敢问您是？”</p>
虽然此人只穿了一件黑袍，但周边上百骑卒皆身披战甲、腰悬利刃，所以老人本能的称呼他一声将军。</p>
黑袍男子神情平和，弯腰行礼：</p>
“在下顾思年，见过翁大人！”</p>
“北凉王！”</p>
自报家门的顾思年让老大人与几名随从面色陡变，名震天下、杀人如麻的北凉王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起来也没什么杀气嘛，倒显得文质彬彬。</p>
“原来是王爷亲临，下官失敬了！”</p>
翁文济赶忙下车行礼，顾思年却笑着将老大人扶上了马车，自己握住了马鞭缰绳：</p>
“北凉道已至，接下来就让晚辈替老大人驾车吧。”</p>
“这，这可如何使得？上下有别……”</p>
“哎，无妨！”</p>
“啪！”</p>
顾思年一甩缰绳，极为熟练地催动马车：</p>
“老大人坐稳便好，北凉的路可有些陡啊～”</p>
“嘎吱嘎吱～”</p>
车驾再度起行，上百骑军护卫左右，有这一百精骑在，再无人敢对这支车队动歪心思。</p>
顾思年一边驾车一边笑着打开了话匣子：</p>
“老大人这么大年纪还劳烦您入凉为官，我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p>
北凉风霜苦寒，距中原千里之遥，一路车马劳顿让翁大人受累了。”</p>
“王爷言重了。”</p>
翁文济在后面轻声道：</p>
“承蒙宋大人举荐能入北凉为官，造福三州百姓，乃翁某的荣幸。</p>
三州失陷数十年，这里的百姓受苦了啊～”</p>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唏嘘与悲悯。</p>
他就是宋慎如为顾思年举荐的入凉官员，也就是那位大才。</p>
翁文济，扎根户部二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户部主簿一路干到了户部侍郎，七八年前称病退出官场，归隐田园，闲居外地。</p>
此次宋慎如举荐，老人接到诏书后连京城都没回，直接启程赶赴北凉，其余入凉官员将由吏部派人陆续送过来。</p>
顾思年听出了老人语气中的伤感，轻声问道：</p>
“听说老大人祖籍朔州？从小就生活在北凉道？”</p>
“是啊。</p>
十岁以前老夫一直生活在朔州，后来北凉战事越发频繁，爹娘为了躲避战火，就举家迁往中原。</p>
我们搬走的第二年，北凉大战就爆发了，三州随即失陷，此后再也没回过家。”</p>
老人从车帘背后探出头来，张望着远处山峦起伏、黄沙滚滚，满脸的怀念。</p>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句话一点也不假。</p>
“这么说老大人之后就在中原求学入仕，官至户部侍郎咯？”</p>
顾思年诧异的竖起了大拇指：</p>
“北凉籍的官员能当上如此高官的极为罕见，想必老大人定有过人之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