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摘葫芦之旅意义重大,却也不必心急,林悠远仍旧轻车简从,漫步前进。
之前太一随行的时候,云中子前趋开道,太一随侍在侧,林悠远骑牛而行。现在太一换了女娲,林悠远却不好让女娲徒步,自己仍安然而坐。
不得已,林悠远只好让雷成辛苦点,再挽一架车架便罢了。如此,云中子牵牛在前,林悠远与女娲乘车而坐,一行三人意态越发安闲。
却说女娲身为栖凤山之主,平日在栖凤山虽则无人敢管她,也无人能管她,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一山之主的身份,女娲处在这个位置时日久了,别有一份辛劳。
现在与林悠远漫步洪荒,女娲在身份上就有一个转换,她再不是那个需要操心一应事务的栖凤山之主,而只不过就是个随着自家师父闲散悠游的小徒儿罢了,万事皆可不管,只管欣赏这洪荒天地大好风光就好。
畅风和煦,山河俱妙;意兴所至,山水之间任流连,神思驰骋,谈玄说理有良师。女娲只觉这一段时日实是自己有生以来,最轻松恣意的时光,倒让自己心神俱乐,别有一番妙味在心头了。
自家徒儿这般模样,林悠远亦是受其感染,心境也是大不相同。
这一夜月色晴好,林悠远一行来至一广大胡泊之畔,只见得眼前水天相接,湖光潋滟,一时之间心神俱旷,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林悠远一行三人俱都感觉逸兴遄飞,神思千里,彷如融进那溶溶月色一般,心神俱化。
林悠远索性长身而起,就那般袍袖飘飘,信步而行,直好似要走到那月亮里去了。
林悠远的步伐着实说不上快,然而云中子却觉得,祖师再没有像这个时刻般显得那么不可接近。
在云中子心目中,太易祖师道行渊深,自己离他自然是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都不止的。然而自己平日在祖师身边聆听教诲,却从未觉得祖师遥远而不可接近。祖师待人若春风化雨,便连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童儿,亦从未轻视过。对于林悠远,云中子心中孺慕之情远大于敬畏。
但现下,此刻,这幕天席地的溶溶月光之中,云中子第一次觉得林悠远离自己是如此遥远,祖师此刻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道韵流转,那平平常常的一迈步,一甩袖,好似都是道之所化,玄奥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