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养花草真挺费事的，要施肥，要浇水，要护根，要培土，关键是不能乱了次序，乱了就可能出错。”</p>

紫禁城，御花园。</p>

一处暖阁里。</p>

王升思绪复杂的垂首而立，听着天子讲的种种，他心跳的很快，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p>

“再细心呵护，也难保会出枯枝烂叶。”拿着剪子的朱由校，站在一个木架前，对一盆盆栽修剪着，见到一枯枝时，眉头微蹙起来。</p>

“剪吧，觉得可惜，毕竟是细心呵护的，倾注了太多心血，总有些舍不得，不剪，这枯枝就可能引更多枯枝，真到那时，想反悔都来不及了。”</p>

咔~</p>

暖阁内响起声音。</p>

“陛下，臣有罪！！”</p>

王升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臣辜负了圣恩，华汇银号在臣手里掌着，出现此等事情，臣事先并不知情，臣……”</p>

朱由校拿着那根枯枝，伸手将剪子递给方正化。</p>

方正化低首捧着。</p>

“看来你没听懂朕的话。”</p>

朱由校面色平静，看都没看王升一眼。</p>

“臣~”</p>

王升一时语塞。</p>

在京出现的联合抓捕，联合处决，前后间隔了很长时间，王升从知晓此事后，是一天都没有睡好觉。</p>

“想撂挑子？”</p>

朱由校走上前，俯瞰着跪地的王升，手里拿着那根枯枝。</p>

“臣不敢！”</p>

王升匍匐在地道：“臣此次进宫，是向陛下请罪的，撂挑子这种事，臣绝不会做，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p>

“华汇银号的事都处理干净了？”</p>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p>

“都处理干净了。”</p>

王升忙道：“该抓的人，全都抓了，从华汇银号放出的假币，都已单独登记造册，按银元合计是197万元。”</p>

“真多啊，依着朕钦定的币制，这就是197万两足色银。”朱由校双眼微眯，神情带有几分怅然。</p>

“这么多的假币，从华汇银号各分号流出，若是朝廷没有觉察到，那这个窟窿只会越来越大。”</p>

王升生出冷汗。</p>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多！</p>

本以为京城京畿的分号，是这次假币流通的大头，可是让王升怎样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大头其实是在地方的分号！！</p>

“华汇银号的扩张，明显已跟不上建设的步伐。”</p>

朱由校举起那枯枝，眼睛盯看着，“再一个币制一事，华汇银号上下，并没有完全吃透吃准。”</p>

“这是怪朕，怪朕太乐观了。”</p>

“华汇银号的规模，就到此暂停扩张吧，朕给华汇银号一个期限，在该期限内，不经华汇银号出任何纰漏，就再度开启扩张吧。”</p>

“臣遵旨！”</p>

王升当即叩首应道。</p>

在这次爆发的假币案，牵连到少府，涉及到华汇银号，朱由校是有预见的，毕竟这两个庞然大物，侵占了太多人的利益，不被人盯上反而不正常。</p>

只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在遇到突发性状况时，不管是少府，亦或是华汇银号，表现实在是太差了。</p>

真要论起来，还不能怪罪到这些做事的人头上。</p>

毕竟他们干的事情，在大明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管是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亦或是银号发展，这些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尽管有指明的方向，但是方向不代表着就不会出现纰漏啊。</p>

无迹可寻。</p>

无例可依。</p>

做任何事情都要摸索前行，能坚持到现在才出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朱由校也感到庆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