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厌憎那些没有男人或没了女人便要生要死要出家当尼姑当和尚的自怨自艾到了极点的酸腐恶心之辈……”
一连串话说的宁缺有些口干,伸手在桌上拿起茶壶灌了两口,发现壶里装的竟是清水,不由微微皱眉。愈发觉得自已没有说错。
“而且我想告诉你,我的喜欢与你的喜欢不一样,可能没有你看着那么凄苦难过,但却要比你的喜欢更平静有力一些,因为我的喜欢和善恶无关。”
陆晨迦微微一怔,说道:“喜欢怎么能和善恶无关?”
“因为喜欢是每个人的主观。而善恶和美丑一样,实际上是整个世间的主观,凭什么我的看法,要受整个世界的看法的影响?”
宁缺转头望向在肩头微憩的桑桑,看着她的小脸,轻声说道:“我不喜欢昊天,也不喜欢冥王,但无论她是光明之女还是冥王之女,都不会影响我对她的喜欢,就像当初,所有人都说我是冥王之子,她不一样喜欢着我。”
曲妮玛娣终于忍不住了,厉声斥道:“无耻!肉麻!下流!”
陆晨迦看着桑桑,喃喃说道:“我现在……真的很羡慕她。”
曲妮玛娣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痴痴的,知道她又魔瘴了,只好无奈一叹,看着宁缺冷笑道:“你和冥王之女马上就要死了,却还有心情说这些无趣下流的事情。”
“喜欢有什么下流?不要忘记你连儿子都生过。”宁缺说了一句,然后望向窗外的佛寺园景,“这里风景不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敢进来,不聊天做什么?”
曲妮玛娣大怒。
宁缺不再理她,默默想着别的事情。
他知道曲妮玛娣说的是对的,这间庵堂孤悬湖心岛上,四面八方都被民众包围,等若是个死地,曲和陆的身份虽然尊贵,但要用她们性命来换桑桑的命,不要说佛道两宗那些强者,只怕月轮国的所有国民甚至月轮国主最终都会同意。
他选择进入庵堂拖延时间,其实和当初在烂柯寺里的选择非常相似,在这种临近死亡的时刻,他下意识里把希望寄托在书院身上。
他在等待大师兄出现。
今天朝阳城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想来有可能惊动大师兄,让大师兄猜到自已的位置,而白塔寺如此著名,大师兄脑海里的地图,肯定有这里的定点……时间渐渐流逝,湖对岸嘈杂的声音始终没有平静过,黑色的乌鸦在庵堂外盘旋飞舞,不时发出难闻的叫声,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直到此时,大师兄依然没有出现。先前在西城外门,他感知到的那道充斥着悲悯意味、却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却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宁缺的神情变得极为凝重,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如果让那道气息的主人来到自已身前,就算大师兄出现,只怕也无法改变局面。
他走到曲妮玛娣和陆晨迦身前,用了两张符纸再配合浩然气,暂时把她们的雪山气海封锁住,然后用绳索系住她们的两只手,像牵羊一般牵出庵堂。
曲妮玛娣觉得羞辱到了极点,盯着宁缺背后的桑桑,眼神极为怨毒,陆晨迦却似乎还陷在宁缺先前那番话里,神情惘然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窄桥那头的湖岸上,佛殿四周全部都是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还是数量最多的朝阳城著名闲汉,都对着湖心岛愤怒地喊叫着骂着。
因为恐惧所以愤怒,尤其是先前宁缺逃亡时撞死了人,这消息早已在人群中传开,于是人们愈发惊恐,也就愈发愤怒,情绪互相感染,近乎癫狂。
如果先前不是皇宫里传出命令,派了数十名军卒和几名修行者艰难地把窄桥入口挡住,只怕早就有人已经冲上窄桥,冲进了庵堂。
“把那个妖女交出来!”
“烧死她!”
无数人对着桥那头的庵堂叫喊着,甚至有些闲汉开始四处寻找湖畔的大块石头,决定像荒原上的蛮人对通奸者施刑一样,把桑桑直接用石头砸死。
便在这时,宁缺的身影出现在窄桥的那头,身后背着桑桑。
桥那头湖畔的人群里,有很多人只是跟着黑色乌鸦一路追到这里,根本没有看见过冥王之女究竟长什么模样,即便有些曾经与宁缺桑桑照过面的人,也没有看清楚,此时宁缺背着桑桑就这样站在桥头,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湖畔顿时陷入一片安静,站在桥头那些叫骂的最凶的闲汉,更是吓的连连后退,带着身后的人群齐齐后压,场间一片混乱。
人群中渐渐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大概是为了消减心中的恐怖,相邻的人们不管认不认得,都开始议论桥对面的那两个人。
“冥王之女原来生的是这个样子。”
“脸有些黑,看着就是个妖物。”
“可我看她脸是白的。”
“那是涂了粉,我眼力好,底子黑的不行,真难看。”
“他们牵的人是谁?怎么看着有些像公主殿下?”
“背着妖女的男人是谁?看着好可怕。”
“听说那是冥界来的护卫,力大无比,先前在华严巷,一口气撞死了七十几个人。”
“活活撞死的?”
“是啊。”
“七十几个?”
“是啊,听说在金刚坊那里,还踩死了一百多个!”
“真可怕!我们赶紧走吧。”
“有点出息没有!我们这里有几万人,他再能耐,还能把我们全杀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走,我们得替街坊报仇,而且不要忘了,我们这是在拯救世界……第三章这是四千字,所以晚了些,下一章一点半前争取写出来。)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