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倩却迟迟没说话。</p>
没骂他为什么答应了现在就送他回家,但是说话不算话。</p>
也没问他要带她去哪。</p>
更没反驳他这一连串的喋喋碎语。</p>
余怀周迟来的发现不对劲。</p>
脚步停下偏脸看过去。</p>
赵晓倩黝黑的长睫耷拉在眼睑上,粉色的唇因为下巴垫在他的肩膀,微微嘟起。</p>
她睡着了。</p>
余怀周小心的把背上的人朝上托了托。</p>
腾出手将为她遮雪的大披风帽檐朝外扯了扯。</p>
赵晓倩像是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寒冷。</p>
脸无意识的朝他近在咫尺散发着热气的颈边微蹭。</p>
俩人的距离突然近极了。</p>
近到余怀周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闻见她身上的浅淡香味。</p>
他喉咙滚动片刻。</p>
在大雪飘扬下凑近。</p>
吻轻轻落在她鼻尖。</p>
……</p>
赵晓倩再醒来,在边界线站口后面的休息室,身上裹着个厚重的被子。</p>
赵晓倩上次来过这地的休息室。</p>
暖气很高。</p>
但因为墙体是城墙的缘故。</p>
这个暖气很高,是指脱了大氅披风,穿着御寒服。</p>
这些脱了,只穿着毛茸茸的保暖衣是冷的,睡觉的话更冷。</p>
赵晓倩从被窝里起身,顺带手掏出了两个温温的暖水袋。</p>
不等皱眉,隔音一般的门被推开了。</p>
余怀周明显没想到她醒了。</p>
朝吵杂的外面看了眼,把门关上反锁。</p>
扯了门口挂着的披风走近披到赵晓倩肩膀上,“冷吗?”</p>
他扯出赵晓倩的手,掌心温热,但指尖是凉的,余怀周皱眉重新塞进被子里。</p>
一边换两个温下来的热水袋里的水,一边低声解释。</p>
“这地是站口守卫的休息室,城墙的原因有,他们进出穿脱御寒服容易生病的因素也有,所以暖气的温度没再朝上调。”</p>
“你在这忍两天,等时间到,我送你出去。”</p>
“好不好?”</p>
余怀周低声喋喋不休。</p>
重复昨晚背她来这里说过的话。</p>
接着像求一样,让她忍一忍,再忍一忍。</p>
他说到口干舌燥,赵晓倩就是没答。</p>
披着大氅坐在被窝里,长睫毛耷拉着,明显的闷闷不乐。</p>
像是……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又心不甘情不愿,委屈的厉害。</p>
余怀周的心脏像是淋了一桶酸水。</p>
不碰也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酸涩。</p>
想说就两天,你再陪我两天怎么了。</p>
就算是那些浅薄的爱已经被消弭殆尽。</p>
但好歹存在过。</p>
念在存在过的份上,再陪陪我,为什么不行?</p>
可是说不出口。</p>
因为能说的,该说的,能强求的,不能强求的。</p>
短短三个月,他已经全都做了。</p>
余怀周垂头擦拭掉暖水袋外围的水汽,一个塞进赵晓倩手里,一个撩开被窝,寻觅到她脚的位置,仔仔细细的塞进去。</p>
催促他出去的喊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p>
余怀周抬眼看向赵晓倩。</p>
酸水满到不断朝外溢的心脏紧了一把。</p>
长老们的计划是敌不动我不动,国际局势变幻莫测,加上它们内部一直争斗不休。</p>
境外对边界城开战与否,也许有转机。</p>
就算是开战,为了绝人的口舌,百年后不被人掀起这一桩血凛凛的往事。</p>
也会先从谈和做起。</p>
然后在合同条款上做文章,把边界城的错处纂改成最大,这样才能保百年后无人能对他们的残暴血腥指摘。</p>
长老们一致笃定再等等,再等等。</p>
但余怀周强势不愿。</p>
他和气象部门的一起测算过。</p>
今年境外的大雪如果没意外的话,会比往年盛一倍。</p>
边界城对上装备等不断的境外,想要争那百分之一的胜率。</p>
与其被动等待谈和出现,再做商议而谋后动。</p>
不如率先发动战争,掌握主动权。</p>
边界城在雪前的浓雾里做好了偷袭和持久战的准备。</p>
雪落便是发动的信号。</p>
前半个月,小范围突击,动静在边界线,主城这不会有人察觉。</p>
因为此。余怀周告诉赵晓倩的是,等你走了才开战。</p>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带着赵晓倩,从昨儿到今天不敢带的缘故。</p>
他在赵晓倩视线移过去后。</p>
有点急了。</p>
哪怕他们说的话全是本土话,赵晓倩压根就听不懂也是如此。</p>
单手按着软榻朝前。</p>
一边遮挡她的视线,一边把耳机塞进赵晓倩耳朵里。</p>
另外一只塞进自己耳朵。</p>
门外隐约传来的人声、机器声、按钮声、信号连接的声音。</p>
以及此时此刻的敲门和催促声被轻快的音乐取代。</p>
余怀周浅浅出了口气。</p>
取下耳朵上的,偏脸塞进赵晓倩另一只雪白的耳朵里。</p>
她耳朵又粉又白。</p>
在屋内温暖的灯光照耀下,细软的绒毛微微拂动。</p>
如果换了从前。</p>
余怀周会直接咬。像是小朋友吃糖一般,细细的啃食亲吻,让这耳朵上落满他的痕迹。</p>
此时此刻。</p>
他不敢。</p>
也莫名其妙的,心里没了火辣辣的念头。</p>
情不自禁轻触耳垂的手指,没色欲,温情又小心。</p>
赵晓倩像是被MP3里的音乐勾引了,没察觉到他的动作,原地坐着的样子没了委屈,变得乖的要命。</p>
余怀周酸水满满的心脏软了下。</p>
唇角带笑的收回身子捏好被揉,起身去开门。</p>
出去前再看一眼乖乖不闹腾的赵晓倩,视线于不可能出去的四面墙上转一圈。</p>
像是沉浸在音乐里的赵晓倩,在反锁关了的门上看了眼。</p>
把大氅脱下盖在厚厚的棉被上。</p>
抱着暖水袋缩回了被窝。</p>
一旁的MP3屏幕亮着,像音乐在流动。</p>
耳机也在赵晓倩耳朵里挂着,像她在听。</p>
但如果摘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听一嘴,会发现耳机里没声音。</p>
陪赵晓倩接着入睡的是门外若隐若现的余怀周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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