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回到一楼，来到护士站。</p>
“选好了吗？”苏晴问护士长。</p>
“蒋萱。”护士长介绍一位护士，“经验丰富，要说风格，是那种最大限度不干预病人的类型，刘姿君小姐应该会和她合得来。”</p>
蒋萱对众人抿唇微笑点头。</p>
人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蒋萱证明了这句话，她对顾然一向视而不见——点的奶茶她喝的，众人津津乐道的‘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检讨书’、‘偷看女孩打底裤’等话题，她都不参与。</p>
而且，她对顾然的好感度只有【3】。</p>
点头之交，还好。</p>
顾然不讨厌这样的人际关系，大家相亲相爱一家人当然好，但能不怀恶感的公事公办，也很不错。</p>
“你觉得呢？”苏晴问刘姿君。</p>
“主管护士？”刘姿君确认到底是什么事。</p>
“嗯。”苏晴点头。</p>
“可以呀，这位姐姐是看起来不喜欢说话，我也不喜欢主动说话，对了，如果我自言自语，请不要介意，也不用刻意回答我。”</p>
“自言自语在精神病院很常见，不用害羞。”顾然说。</p>
然后，苏晴、护士长看向他。</p>
顾然吹起口哨，音调是“好春光不如梦一场”，很嚣张。</p>
组长、护士长拿他没办法，因为这点程度的乱说话，还没办法让他写检讨。</p>
而顾然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写检讨，以及岳母是院长——未来的，最近逐渐放肆。</p>
“握个手吧。”苏晴对刘零零、蒋萱说。</p>
两人握手，刘零零练习似的微笑，蒋萱露出长久练习而十分完美的微笑。</p>
好像她们不是病人与护士的关系，而是即将登台互殴的女拳手。</p>
“带她去布置吧。”苏晴对蒋萱说完，又朝刘零零道，“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蒋护士说，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我妈妈。”</p>
“我来之前，静姨可是答应我的！允许我玩游戏、看电影和日本漫画！”刘零零连忙说，好像那是她的工资。</p>
“当然可以，但不管是打游戏，还是看电影、看漫画，都必须在活动区域。”苏晴道。</p>
“好吧，有你们稍微管着我，我也能拥有一个健康的作息，活得更久，玩更多的游戏、看更多的漫画。”</p>
“天才。”何倾颜认真评价。</p>
傻子都知道她在调侃。</p>
“嘿嘿，是嘛？第一次有人夸我。”刘零零怪不好意思地挠挠一段时间没保养的头发。</p>
疯子却有可能不知道。</p>
苏晴给蒋萱一个眼神。</p>
“刘小姐，我们回病房吧，有什么需要您和我说，我让社工组准备。”</p>
“喊我小君就好了，蒋护士。”</p>
“好的，刘小姐。”</p>
两人走后，顾然问她们：“你们觉得她有病吗？”</p>
“那就把她当成没病的人相处好了。”苏晴说。</p>
“不是挺好吗？不用治，还能收住院费、医疗费。”何倾颜道。</p>
顾然暂时没看出什么，【读心术】、【上帝之名】都没有异常，但庄静会让一位没有心理障碍的人住【静海】吗？</p>
【静海】是精神病院，这不是照顾好友之女的办法。</p>
回到办公室，顾然写好《医生日记》，等吃过午饭，庄静已经写了批语。</p>
“‘大脑喜欢偷懒’。”他重复这段话。</p>
自己思考的时候，是否有‘偷懒’？比如说，简单而随便地认定庄静不会让好友之女住进精神病院。</p>
【静海】的气氛不错，让不与人交流、只喜欢待在家的刘零零住进来，或许只是想改变她的生活习惯。</p>
顾然捉摸不透。</p>
他也没直接问庄静。</p>
老师当然什么答案都知道，可简单知道答案没有意义，第一，顾然他们还是学生，需要主动思考；第二，庄静没多时间亲自来治病，而直接把答案告诉顾然，顾然也治不好。</p>
当然，如果一段时间还没进展，则另当别论。</p>
有钱人们把自己或亲人送到【静海】，除了环境，其次就是因为庄静。</p>
当一线医生们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庄静就会出手。</p>
实在有钱的，也可以加急，可要让资产深不见底——关键是对钱已经没兴趣——的庄静直接出手，这个‘加急’的概率很低，且成本会很高。</p>
吃过饭，就是午休，顾然现在也午休，他不需要，但想睡还是能睡。</p>
下午，庄静今天没有安排‘寻找世界树之旅’，她似乎对上次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芒有迟疑，在做一些准备。</p>
严寒香最近也没有让顾然去办公室了。</p>
她嗅到了世界树的气味，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摸索中，就像小女孩走进玩具店，不急着研究这些玩具的具体玩法，每一个都摸一下，就是很大的快乐。</p>
所以，下午时间，二组三人——第四人陈珂去海城国际高中——跟着病人们一起上课。</p>
李笑野是当日教师。</p>
大厅里乌黑，众人跟着他一起看《异形前传：普罗米修斯》。</p>
“看到了吗？人类是我们外星人的后代，一具尸体的基因给地球带来了生命，如果人类还有基本道德，懂得感恩，就应该服从我们的安排。”李笑野说。</p>
苏晴特意留意刘零零。</p>
刘零零左手纸巾，右手在抠鼻屎，眼睛看戏似的盯着李笑野。</p>
“安遥！”李笑野忽然说。</p>
“在。”安遥举手。</p>
“站起来，”李笑野蹙眉，“老师在和你说话。”</p>
安遥站起身。</p>
“如果有外星人，你觉得人类应该采取什么态度？”李笑野看着安遥的腿说。</p>
男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似乎都戒不掉花心的毛病。</p>
可花心归花心，真要付出实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李笑野是真的勇士！</p>
也是真的变态。</p>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被打呗。”安遥回答，“我跟风看过刘慈欣的《三体》，说不定大家都会被赶到澳大利亚。”</p>
“选择战争啊，那像你这样的美女可能要倒大霉了。”幻臭作家笑道。</p>
“苏医生她们呢？”安遥好奇。</p>
“她们会被做成人类标本。”</p>
“你这和‘想知道中国人年收入多少，结果采访的却是马云’的做法有什么区别？”</p>
“说这种话，和‘我隔这儿大战，你和我说环保保护动物’一样滑稽，你站着——唐颖，你说说你的看法？”李笑野道。</p>
戴着墨镜的唐颖匆忙又不习惯地站起身。</p>
“那个，老师，我看不见。”</p>
“我是问你，如果出现外星人，你觉得人类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p>
唐颖怯弱地说：“最好不要打仗。”</p>
“所以呢？”</p>
“所以.所以.最好不要有外星人。”</p>
“你给我站着。”外星人·李笑野眼神带着杀气，寻找下一位学生。</p>
刘零零不抠鼻屎了，蜷缩身体，低着头，不和李笑野对视。 “胡茜！”</p>
弹簧被松开似的站起身，胡茜：“.”</p>
“她说，她站着。”顾然翻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