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宫就在金陵鬼市，距离镇妖司不远，楚晚棠发出信号不久，金陵镇妖司便派了镇妖师前来，将鬼火宫团团围住。</p>
经过一番搜查，镇妖师又在地下暗室找到了十几头被囚禁折磨的鲛人跟其他姑娘，其场面惨不忍睹，就连老练的镇妖师都心神俱震。</p>
陆斩跟楚晚棠身份特殊，便没有插手，而是回了金陵镇妖司，等待镇妖司的调查结果。</p>
至于姬梦璃，陆斩暂时让她留在鬼火宫善后。现如今姬梦璃是伥鬼，那么她名下的鬼火宫，自然也是陆斩的产业，肯定要妥善处理。</p>
已是三更天，镇妖司内仍旧灯火通明，因为鬼火宫的缘故，镇妖师们大部分都出动了，司内留守人员并不多，巡逻的镇妖师见到陆斩两人，纷纷点头致意，却不敢凑太近，行了礼便离开。</p>
陆斩故地重游，觉得往日历历在目，刚想感慨两声，便看到小楚拔剑凑了过来，那姿态模样颇为气势汹汹。</p>
？！</p>
陆斩一愣，急忙后退，惊讶道：“诶？少司主这是做什么？”</p>
话音落地，楚晚棠便抬起手中长剑，用剑柄戳着陆斩心口，将他逼入房间内，身上真炁涌动，两扇门无风自关，重重地传来合拢之声。</p>
哐当～</p>
楚晚棠一言不发，直接用剑指着陆斩，一步一步逼近。</p>
陆斩退无可退，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拦住小楚动作，温柔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还拔剑了？想谋杀亲夫？”</p>
楚晚棠自然不会真的刺陆斩，她抬手横在陆斩脖颈处，居高临下地逼近：</p>
“亲夫？你是我的亲夫还是姬梦璃的？陆观棋，你的伥鬼对我那副态度，你无动于衷？”</p>
陆斩见小楚还在耿耿于怀，一副醋坛子打碎的模样，忙道：</p>
“怎么可能？我刚刚确实想教训她的，但你让她去处理那些女子，正事在前，我也不好阻拦，否则不是耽误正事儿吗……”</p>
楚晚棠神色冰冷：“还敢狡辩？若真想教训，直接给她一掌就是，反正她死不了。再者，其他女子便罢，姬梦璃只是伥鬼，你却如此纵容，怎么着，难不成你准备纳她进门？”</p>
陆斩见小楚越说越不靠谱，双手举在脑袋两侧，连忙否认：</p>
“怎么可能？我若想纳她进门，我怎么会把她练成伥鬼？”</p>
“谁知道你是不是忽然变了口味，就想体验一下女鬼的滋味？你敢说这事你干不出来？你连狐妖你都……哼！”</p>
“诶？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没办法解释了啊，这不是硬朝我头上扣帽子吗……”</p>
“……”</p>
楚晚棠不满意陆斩的回答，又不知道如何继续追问，便压了压身子，试图以平坦胸怀，让陆斩感受威力。</p>
两人距离极近，陆斩微微抬头，便能看到一马平川的胸襟，只可惜小楚太平，根本碰不到东西。若是姜姜以这个姿态跟他说话，他估摸着张张嘴就能嘬到。</p>
“看什么呢你？”</p>
楚晚棠本想让陆斩感受到压力，结果就看到陆斩眼神儿乱瞄，一副不怀好意思的模样。</p>
陆斩正色道：“没看什么，就是怕你累……”</p>
“哼……”</p>
楚晚棠冷哼一声，觉得心底有气，她当初没去南疆，陆斩便认识了涂山世玉，她没跟着去青丘，陆斩就跟涂山世玉厮混了…她拿青丘女君没办法，可若是被姬梦璃踩在头上，那是万万不能的。</p>
眼见陆斩神色认真，楚晚棠也不好继续发作，便站直身体，道：</p>
“等这件事结束后，你要狠狠惩罚姬梦璃，帮我出气。”</p>
陆斩拉了拉衣襟，连连保证：“好好好…这是自然的，她对你如此不礼貌，我肯定会好好教训的。”</p>
“话说得好听，别到时候不舍得。”</p>
“怎么可能，我对其他女子，一贯都是铁石心肠……”</p>
“……”</p>
楚晚棠抿了抿唇，显然被哄的十分开心。</p>
陆斩见媳妇儿不再生气，也是松了口气，揽住她的腰，笑着道：</p>
“今晚的事情，金陵镇妖司肯定会盘查清楚，估摸着天亮就要来回话，我估计是楚伯父来，你看……”</p>
楚晚棠打断陆斩的话：“本身就是意外撞到，只要查清楚即可，没必要跟我亲自交代。你若是好奇，你待会应付一下，我不想见他。”</p>
陆斩知道楚晚棠不想见楚怀正，当下点头：</p>
“好好好…这件事我会处理明白。”</p>
……</p>
……</p>
啾啾啾～</p>
清晨阳光明媚，镇妖司琉璃屋檐下，挂着一个精致鸟笼，此时金丝雀正在鸣叫，嗓音清脆，羽毛油光滑亮，看得出来是细心养着的。</p>
陆斩正手持一根枯草逗鸟，背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p>
“踏踏踏~”</p>
楚怀正着急忙慌赶来，为的便是汇报鬼火宫的事，昨天晚上，他就知道这事是陆斩跟楚晚棠发现的，心底还有几分庆幸，总归这两人都是自己人。</p>
可是，当看到那站在檐下的黑衣青年时。楚怀正的神色还是有些恍惚。</p>
青年身着黑色官袍，身姿挺拔如劲松，宽肩瘦腰却不显孱弱，反而神采奕奕很有力量感。腰间佩戴黑玉腰牌，乌发用玉冠而束，气质带着几分矜贵之气，跟当年油嘴滑舌的小小镇妖师大相径庭，乍一看倒像是京城来的贵公子。</p>
汴京水土果真养人。</p>
楚怀正心中感慨一声，连忙笑着行礼：</p>
“这金丝雀乃是名种，羽毛翠如玉石，但性子十分倔强，平时不爱理人。今日大人来了，这孽畜倒是开起来屏了。”</p>
陆斩用草根逗弄着金丝雀，边笑着道：</p>
“楚公乃是陆斩恩人，不必多礼。昨夜的事情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事先通知，楚公不要怪罪才是。”</p>
“……”</p>
楚怀正听着陆斩的这番官话，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p>
“鬼火宫的事情已经查明，是焦作为了锻造法器而不择手段，害了许多无辜少女。那些少女并非金陵本地人，大都是外地掳来，看得出来是为了躲避镇妖司追查，这才用这种手段……”</p>
陆斩有些意外：“外地的女子？”</p>
楚怀正知道这番话听起来像狡辩，可事实如此，道：</p>
“焦作为人谨慎，特地如此。我们已经连夜查了女子们的身世，大都是平民百姓，只有几个出身富贵家庭，在外出游玩时被掳走，用来养那些阴玉。”</p>
陆斩转过身来，皱眉道：</p>
“那些用女子身体养的阴玉，到底有什么作用，能令焦作如此疯狂？”</p>
楚怀正昨夜亲自盯着，命令夜医救治那些姑娘，所得到的消息都是真实的，也不怕陆斩盘问，便继续道：</p>
“据说以处子之身养玉，能令玉沾染女子纯阴之气。假以时日，玉就会变得阴邪无比，届时将阴玉淬炼进武器中，武器的阴属性便会大大提高，这种武器多为邪修、或者女子钟爱。”</p>
楚怀正到底年龄摆着，也算见多识广。</p>
对于很多炼器师而言，他们追求的便是极致的炼器，至于因此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并不理会。</p>
自古以来，为了炼器而以身殉职的炼器师比比皆是。</p>
陆斩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但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存在，也没多说，问道：“那些阴玉在哪？”</p>
楚怀正从袖口掏出储物戒指，道：</p>
“阴玉皆在其中，虽然还没彻底养好，但已经初具规模，里面的阴邪之气很重，你若是想使用，一定要三思。”</p>
陆斩神识探入戒指之中，只觉里面寒冷一片，犹如数九冰窟，阵阵阴怨之气在里面盘旋，隐约浮现出煞气。</p>
似乎看出陆斩的疑惑，楚怀正主动解释道：“那是女子阴煞。”</p>
陆斩收回神识，将戒指随手收起，道：</p>
“这些阴玉我会带回汴京，至于那些姑娘，让夜医好好救治，好生送回家乡。”</p>
楚怀正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只是那些鲛人呢？”</p>
“若是没做过坏事，医好放生就是，镇妖司是执法部门，得依照律法行事，不能滥杀无辜。”</p>
“如此甚好。”</p>
楚怀正点点头，觉得陆斩越来越具有上位者的气质，短短的几句话，没有端着任何架子，气势却足够压人。</p>
稍作沉默后，楚怀正又想到一事，忙得掏出一枚锦盒：</p>
“对了，除了这些阴玉外，在鬼火宫还找到了一批媚魂草。”</p>
陆斩瞄了眼锦盒，只觉阵阵幽香袭面，夹杂着浓郁阴煞之气，几欲令人神魂颠倒，便将盒子封禁，道：</p>
“这又是什么东西？”</p>
见陆斩不解，楚怀正也没卖关子，解释道：</p>
“这是北海独产的媚魂草，具有勾魂摄魄之效，比一般的媚药强数十倍不止。此物十分阴邪，常用来炼丹用药，现如今只有万毒堡那边出产，其他地方怕是寻不到了。”</p>
又是万毒堡……陆斩稍作思索，将媚魂草收起，嘱咐道：</p>
“那这件事就辛苦楚公了，我跟岚岚此行是悄悄来的，不能在此停留，鬼火宫后面的事，就交给楚公善后了。”</p>
“善后容易，只是……”楚怀正欲言又止：“鬼火宫怎么办？虽说这件事是焦作干的，可他生前毕竟是宫主，鬼火宫是否要封禁？”</p>
陆斩抬了抬手：“将涉案人员诛杀，鬼火宫无须封禁，我会派人接手。”</p>
楚怀正连连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了，只不过……”</p>
“不过什么？楚公若是有话，直言便是。”</p>
“……”</p>
楚怀正握了握拳，眼底露出几分迟疑，硬是说不出口。</p>
陆斩看他这副模样，心底也猜出几分，继续逗弄着金丝雀，态度和蔼可亲：“楚公是想问岚岚的事？”</p>
楚怀正见陆斩戳破此事，就不再墨迹，讪笑着道：“若是大人方便，不妨透露一些。”</p>
“她很好。”陆斩言简意赅道：“倒是楚公，刚刚我就说了，无需对我如此尊重，我是您手下出来的兵，我能去汴京，全靠您的提拔。”</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