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轰隆隆——”</p>
天际雷鸣不断，雨势越来越大。</p>
陆斩撑起真炁罩，隔绝滂沱大雨，山林间夜色漆深，真炁逸散出淡淡荧光，倒是带着几分静谧仙气儿。</p>
“外面雨下这么大，回山洞歇息歇息。”</p>
陆斩拉住姜凝霜手腕，外面雨下这么大，他就算再畜生，也干不出让姜姜守门这事。</p>
姜凝霜心底甜滋滋的，可高兴不过片刻，又担心神火精粹对陆斩造成影响，她按住陆斩的手，故作老成，道：</p>
“观棋，你还是进去吧，早点炼化神火精粹，对你修为也有帮助。”</p>
陆斩难得见姜姜如此贤惠，还有些不适应，道：“炼化神火精粹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冷落了你。大半夜的，又下着雨，我干不出这事。”</p>
姜凝霜脸蛋“唰”一下红了，以为陆斩不想顾此失彼，所以才拉她进去，先跟她热热身，忙道：“我到…到擎州再说！”</p>
虽说刚刚还在委屈，委屈自己被凌皎月骗了，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先打头阵，让凌皎月吃剩饭的。</p>
可真有这个机会，姜凝霜反倒是有点退缩。</p>
其实，在汴京时候，她便在筹划这件事，甚至准备了诸多花里胡哨的衣服。正因如此，她才觉得，这事得有点仪式感。</p>
哪怕在客栈里面也成，但头一回不能在山洞里。</p>
当然，若是她跟陆斩两人在此，山洞里也不是不行，天为被地为床，想想也是挺野的。</p>
可现在凌皎月跟着，一想到她跟陆斩在里面热身，凌皎月就在外头听着，姜凝霜就觉得头皮发麻。</p>
若是她发挥好，凌皎月还会佩服羡慕，可她没啥经验，万一发挥不好，惹凌皎月嘲笑就不值当了。</p>
方才虽然有点委屈，但也仅仅是委屈，如今陆斩出来安慰，倒是让她看开了，观棋总归跑不掉，等到了擎州再吃也不迟，还是不能耽误正事。</p>
思至此，姜凝霜板起小脸道：</p>
“按照龙马速度，不眠不休赶到擎州，尚且需要五天时间，其间你没机会双修炼化精粹。到擎州后，便到了中原边界，届时鱼龙混杂，万一碰到意外情况，还需要你顶着。所以，你还是先尽量炼化精粹，能炼化多少就多少。”</p>
“……”</p>
陆斩倒没想那么多，纯粹不想让姜姜在外头守门，刚欲再劝，姜姜却有点不耐烦了，将他朝着山洞那边推。</p>
“你真不觉得委屈？”陆斩直接问道。</p>
姜凝霜鼓了鼓腮：“我不委屈，你快快去吧，到擎州后再好好补偿我。”</p>
委屈是真委屈，但姜凝霜觉得这点委屈是值得的。</p>
从跟陆斩在一起以来，大都是陆斩照顾她，她几乎没有付出。</p>
凌皎月把身子都给陆斩了，并且放下身段，主动跟陆斩双修。虽然其中有“寒冰精粹”的缘故，但总归是给了陆斩。</p>
反观她自己，拿了陆斩的极品仙葩，吃了陆斩不少灵果，但确实没给陆斩做过什么…</p>
姜凝霜眨了眨杏眼，觉得自己不该小气，做大妇就要有做大妇的气度。</p>
她抬起头道：</p>
“哎呀…观棋，伱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等到了擎州后，你就算想跟她一起，我也不答应。”</p>
陆斩本是顾忌姜姜情绪，眼见她如此真情实感，也就没有推脱，便道：“行吧。”</p>
……</p>
陆斩折回山洞，山洞里静悄悄的，凌仙子正盘腿打坐。</p>
见他回来，便睁眼问道：“要开始？”</p>
凌皎月声音有些淡，心底觉得陆斩不重视精粹这事，可是陆斩不重视，她却是重视的。</p>
她体内的寒冰精粹，跟陆斩的神火精粹本就是相辅相成，以前在山门清修，没机会跟陆斩双修炼化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陆斩反倒是不上心。</p>
凌皎月有些急，但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她总不好直接翻身上马，她也做不来那种事。</p>
陆斩将外袍脱下，边问道：“你不想问问外面的情况？”</p>
凌皎月半眯着眸子，一副清冷神女模样：“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必追问。”</p>
陆斩看她这副模样，脑子里便浮现出她骑马的样子，那种反差感确实很有滋味，他刚欲伸手，又看向角落里的龙马。</p>
龙马似有所感，也转头看着他们，茫然地眨着大眼睛。</p>
凌皎月抿唇：“它这一路挺累的，让它睡个好觉吧。”</p>
陆斩点头：“也好…”</p>
龙马眨了眨眼，尚且没摸清这两人什么意思，便看到陆斩抬起手，紧跟着它眼前一黑，嘴里的灵草都没嚼完，便失去了意识。</p>
陆斩见状，便伸出手，隔着衣衫攀登山峰。</p>
凌仙子面若冰霜，耳朵却是红的，咬着下唇道：“哼，就知道你要这样。”</p>
“……”</p>
又来这套…</p>
陆斩做出恶霸模样：“别反抗了，反抗也是没用的，乖乖配合。”</p>
…</p>
山洞外面，姜凝霜抱着小白坐在石头上，经过刚刚那一遭，她心底坦然许多。</p>
虽然结果都是守门，可刚刚她守得憋屈，现在她守得心甘情愿，至少观棋是在意她情绪的。</p>
“嗯…”</p>
正思绪飘飘间，雨幕中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暧昧之声。</p>
姜凝霜微微一愣，随即脸色通红，她伸手捂住小白耳朵，自己却本能地支起耳朵，认真聆听山洞里的动静。</p>
“嘶……”</p>
雨幕虽然很大，但也遮不住山洞里的动静，凌皎月含羞带媚的嗓子，跟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大相径庭。</p>
姜凝霜对此不屑一顾，觉得凌皎月死装死装的，听着就来气。</p>
可姜凝霜还没经历过这事，平时虽然也曾看过科普书，但跟真枪实弹是两个概念，她一边窝火，一边认真偷听。</p>
听了片刻，姜凝霜默默的用真炁堵住耳朵，双腿夹得更紧了些。</p>
……</p>
彼时，擎州城外。</p>
南疆地处偏远，跟大周天气不同，越靠近南疆，天气越热。</p>
汴京城的积雪还未消融，擎州城便已经是春花烂漫，细雨绵绵。</p>
擎州城外有座山，名为苦驮山，上面建造着不少寺庙，前朝时期这些寺庙香火鼎盛，可随着大周一统，佛门不再备受重视，曾经鼎盛的庙宇大都寂寥起来。</p>
现如今，苦驮山人去庙空，只有行走在外的苦行僧，路过苦驮山时，会在此处歇脚留宿。</p>
“踏踏踏——”</p>
细雨绵绵打湿山林，枯败落叶发出踩踏之声，一位身着白袍的僧人，身披蓑衣冒雨赶路，希望能在雨下大之前，赶到苦驮山的寺庙歇脚。</p>
僧人背负行囊步履匆匆，怀中还抱着本蓝皮书。</p>
借着暗淡天光，依稀能看清蓝皮封面的四个大字：镇妖笔记。</p>
镇妖笔记乃是镇妖司出品，刚刚传到擎州不久。</p>
僧人见许多百姓追捧，便也买了本，想充当苦行时的读物，但买来后还没来得及看，天便下了雨，怕被雨打湿，这才抱在怀里。</p>
“哗啦啦——”</p>
穿行过密林，前方出现一条大河，僧人刚欲踏上石拱桥，旁边忽然传来动静。</p>
却是一女子声音：“大师……”</p>
黑夜寂静，虽有雨声跟河水流淌，可仍旧不如女子嗓音醒耳。</p>
僧人脚步一顿，心底有些发毛。</p>
他刚下山苦行不到半载，虽没有太多江湖经验，可也听长辈们说过，若在荒郊野外碰到女子、孩童、老人，都需要格外注意，很可能是妖魔所化。</p>
僧人缓缓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自桥洞里钻出一名女子。</p>
女子穿着灰白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头上没戴僧帽，露出光溜溜的脑袋，相貌清秀身段丰腴，竟是个比丘尼。</p>
僧人原本略有防备，可看到同为佛门弟子，心底便放松不少，他微微颔首，行了一个佛礼：</p>
“贫僧法号空慧，不知足下有什么事？”</p>
比丘尼行至近前，神色有几分紧张：“别再朝着前面走啦，前方林子里有妖。”</p>
僧人瞬间头皮发麻，又不想露怯，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询问道：</p>
“足下何出此言？贫僧虽头次来擎州，可也听说擎州镇妖司矜矜业业，若真是有妖魔，只怕早就被斩了才是。”</p>
比丘尼见他不信，神色有些凄婉，她抓住僧人的手腕，轻声道：</p>
“镇妖司固然矜矜业业，可天下妖魔哪里抓的绝？更何况，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苦驮山庙宇早就荒废，就算有过路人死在这，也不过是被寒鸦啄食，谁又会帮死人去报官呢？”</p>
僧人看着抓住自己的手，心底更为惊惧，若真是有妖，这比丘尼又何故敢留在此处？</p>
再者，谁家比丘尼行为如此随便？</p>
僧人也曾听说过“淫僧淫尼”的故事，但并不觉得此事会让自己碰到，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抱紧怀中的镇妖笔记，只恨自己还没翻阅，如今只能随机应变。</p>
思至此，僧人挣脱比丘尼的手，问道：“依足下看，贫僧该如何？”</p>
比丘尼微微扭动身子，却见僧人无动于衷，她略显失望，道：“若不想死，便在桥洞里藏身，等天亮后再赶路。”</p>
僧人有些犹豫：“会不会不方便？”</p>
比丘尼却道：“你我都是佛门弟子，出门在外本就该互相帮扶，何必拘泥于小节？”</p>
僧人咬紧牙关，面色如常：“如此，便感谢足下。请足下先将贫僧行李拿去桥洞，贫僧先去方便一下。”</p>
比丘尼露出笑容，她抱着行李，转身便朝着桥洞走，声音徐徐传来：“你不用走太远，贫尼不偷看的。”</p>
“……”</p>
僧人微微颔首，等到比丘尼钻进桥洞后，他才朝着侧方林间走去。</p>
初时走路缓慢，可后面却越走越快，直到最后跑了起来。</p>
僧人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来路，直到天边细雨停歇，月亮自云层中露出，他才停下脚步，弯腰喘气。</p>
可在弯腰的瞬间，他的脸色却变得惨白。</p>
眼前出现一抹灰色身影，正静静地停在前面，他注视着地面，脖子僵硬地抬起头，便看到比丘尼对着他笑。</p>
“骗我？”比丘尼嗓音不似方才轻柔，有的只是凶戾。</p>
僧人汗如雨下，心知自己难逃此劫，他哆嗦着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恶鬼……你没有影子…”</p>
比丘尼却忽然笑了：“影子？你不是也没有影子吗？”</p>
僧人大惊，连忙低头，地面湿漉漉的，月光柔柔洒落，却不见半分倒影。</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