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的了！</p>
瞥见那一抹白光时，黎渊心跳加速。</p>
道袍、和尚、一尺来高、真气化形……</p>
这特征太鲜明了，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伏龙禅师，龙夕象，洞彻阴阳之变的宗师级巨擘！</p>
“真的来了！”</p>
房门外，黎渊心跳如擂鼓。</p>
隔着几米，白光明亮，那身披道袍的小和尚盘膝静坐，五官手脚光滑如玉，栩栩如生。</p>
哪怕在玄兵秘境之中多次见过真气化形，可现世之中见到，黎渊还是觉得有些目眩神迷，口干舌燥。</p>
一缕真气，隔着千百里化形为人，这种手段，放在前世简直就是神迹！</p>
神仙手段啊……</p>
“吱吱~”</p>
钻进袖袍内的小耗子战战兢兢。</p>
黎渊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p>
“晚辈黎渊，拜见伏龙禅师！”</p>
“黎渊……”</p>
屋内白光幽幽。</p>
黎渊听到了‘沙沙’声，余光扫过，却见那一尺来高的伏龙禅师不知从哪扯出一堆信，正在翻阅着，嘴里念念有词。</p>
黎渊隐约听到‘老家伙’‘威胁我’‘王问远’等字眼。</p>
“原来是因为这老家伙给我举荐弟子……”</p>
白光收敛，龙夕象摸了摸光滑的后脑，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p>
这几十年里哦，门内急着为他寻找衣钵传人，但他自己并不甚在意，若非这封信，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分化真气出来。</p>
念头一转，他看向屋外：“你叫什么来着？”</p>
“……晚辈黎渊。”</p>
黎渊一怔，忙又见礼，心下感觉到有些怪怪的，这爷健忘症吧？</p>
“哦，黎渊。”</p>
屋内，龙夕象点了点头，又从厚厚一沓信笺中抽出一张，旁若无人的翻阅起来，并念念有词：</p>
“黎渊，神兵谷真传，生具八形，悟性绝佳，铸兵奇才，年不过二十……”</p>
呼~</p>
屋外夜风徐徐，黎渊冷静下来，思维发散。</p>
这位伏龙禅师真健忘？</p>
还是因为真气化形的原因？</p>
“嗯，王老贼倒难得正经了一回，倒是个内门种子……”</p>
好一会儿，龙夕象才放下手中信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几眼：</p>
“猿臂蜂腰，脊柱似蛟，还不错……嗯，内气已成，易形大成？”</p>
屋内，龙夕象低头看着信笺上‘内壮大成’‘疑似大龙形’等等字眼，不由得陷入了沉思。</p>
屋外，黎渊吞了一枚存神小还丹，舒缓手脚搬运劲力以消化药力。</p>
很快，些微疲惫尽数扫空，恢复到了巅峰状态。</p>
“……小辈们太懈怠了！”</p>
沉默了好一会儿，龙夕象方才开口，说话慢慢吞吞，与其稚嫩的模样完全不搭：</p>
“兵道斗杀锤之外，还学过其他武功吗？”</p>
这是要当面考教了。</p>
黎渊深吸一口气，王问远的信只是敲门砖，到底能不能入这位伏龙禅师的眼，还得看自己。</p>
好在，他也早有准备。</p>
“刀剑、枪棒也学过一些。”</p>
黎渊躬身，他记得王问远的信上说，这位伏龙禅师精擅百兵，想入他的眼，自然是要投其所好。</p>
事实上，身怀掌兵箓，他也真的精擅百兵，只是其余兵刃浸淫不如锤法而已。</p>
躬身之时，他心念转动，灰色石台上，一口口兵刃泛起微光，这是他为了满足各类根本图掌驭条件所搜集的兵刃、</p>
刀剑枪棒都有。</p>
“哦？”</p>
龙夕象一抬手，一抹白光已破空飞来。</p>
黎渊伸手接过，只觉入手微凉，并随之化作一口三尺长剑。</p>
他轻轻一抖，剑锋凌厉，无论手感还是重量，都好似真剑一般。</p>
“练吧。”</p>
龙夕象挪了挪位置，正对着大门，微微抬头，示意黎渊动手。</p>
“请前辈指点。”</p>
黎渊深吸一口气，弹剑而动，剑光横掠入夜风之中，所过之处将空气中都切割出阵阵荡漾的波纹。</p>
这些年里，黎渊学的武功足有一二十门，其中剑法虽不多，但就如今来说，锤法之外，他的剑法最好。</p>
无他，火龙剑在手。</p>
铮！</p>
黎渊弹剑而动时，已掌驭了火龙剑，这口准神兵的掌驭条件，‘龙形根骨’‘蛟龙之形’他已完全满足。</p>
嗡！</p>
掌驭火龙剑的刹那，黎渊身躯微震，本有些躁动的心瞬间静了下来，甚至，四周的环境都静了下来。</p>
夜风、积雪、灰尘、落叶……</p>
这一刹，黎渊只觉四周的环境都慢了下来，以长剑为中心，方圆数丈尽在他的心中映现而出。</p>
‘剑心通明！’</p>
早已尝试过掌驭火龙剑的黎渊并无异样，顺势而动，以夜风为敌，施展着剑法。</p>
剑心通明，是掌驭火龙剑的最大收获。</p>
剑心不是关键，通明才是，这加持不止局限于剑法而已，对于诸般武功都有莫大的加持效果。</p>
“咦？”</p>
屋内，龙夕象本也不甚在意，突听得一声剑鸣，不由得神色微动。</p>
却见得小院方寸之剑，剑气纵横如海，翻涌如潮，一口纯白剑锋如龙般跃出剑海，如匹练、似长虹。</p>
“那王老贼这么大方的？”</p>
龙夕象微微一怔，剑法剑招对于他来说无甚所谓，但其内蕴含的东西，却让他有些侧目了。</p>
天赋这么好的苗子，那王老鬼怎么会送来给自己？</p>
铮！</p>
伴随着一声剑鸣，黎渊只觉右手一沉，挥洒的长剑赫然已化作一口长柄重锤。</p>
“呼！”</p>
黎渊招式变换，诸般锤法随之施展而出。</p>
老韩一个多月的高压训练下，兵道斗杀锤已然大圆满，甚至连那门古象六形锤也已在圆满的路上走出很远。</p>
此刻，他并未动用掌驭，但火龙剑加持之下，他心如明镜，一招一式全无任何破绽，无论时机把握，力道都已到了一個极为精妙的地步。</p>
铮！</p>
锤发兵戈之音。</p>
“请禅师指点。”</p>
黎渊落地，躬身，那一道真气已脱手而出，没入了龙夕象的身躯之中。</p>
呜~</p>
屋内，龙夕象缓缓站起，他唇红齿白，加之只有一尺来高，虽刻意拿捏着威严，却反而有几分喜感。</p>
黎渊余光瞥见，忙低下头。</p>
他能感觉到这位伏龙禅师正在打量自己，但好一会都没听到声音，刚想抬头，方才听到声音：</p>
“黎……”</p>
“黎渊。”</p>
黎渊嘴角一抽，合着到现在这位爷都没记住他的名字？</p>
“哦，黎渊。”</p>
龙夕象踱步到了院子中，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夜幕之中高悬的四轮明月，淡淡道：</p>
“年不过二十，有此武功，可见你悟性不差，根骨……”</p>
唰！</p>
黎渊只觉白光一闪，继而肩头一沉，一只小手搭在肩上。</p>
“前辈……”</p>
一股无形大力涌入身躯，黎渊只觉自己像是个破布娃娃般被人捏遍全身，但只一刹，白光已是散去。</p>
这是摸骨吧？</p>
黎渊踉跄后退了几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p>
不怕他摸骨，就怕他不摸骨！</p>
龙虎寺再是一道之魁首，武道圣地，身具二十九形的弟子，也未必就有几个，他可是有年龄优势的。</p>
“你……”</p>
黎渊抬起头，这位伏龙禅师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什么。</p>
“呼！”</p>
龙夕象回过神来：“你学武时，哪个给你摸的骨？”</p>
“啊？”</p>
黎渊想了想，老实回答：“是晚辈的启蒙恩师，姓张名贲……”</p>
“哦，他说你身具八形？”</p>
龙夕象摸着下巴，摸骨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怎么误差会大到这个地步？</p>
摸到只老鼠，和摸到一只大象，这手感能一样？</p>
还是说……</p>
龙夕象微微眯眼。</p>
“这……”</p>
黎渊心思何等活络，瞬间已经知道了这位伏龙禅师的意思，当即老实回答：</p>
“中等根骨？”</p>
“中，中等根骨？”</p>
龙夕象的瞳孔都大了一圈，他伸手从后腰摸出一张信来，上面赫然写着，‘学武三年余’‘疑似大龙形’。</p>
神特么的大龙形！</p>
龙夕象脸色不好看了，他觉得门内那些小子也太怠惰了，情报搜寻有误差很正常，但这误差未免过于大了些。</p>
二十九形，也叫疑似大龙形？</p>
想了想，他又问：</p>
“伱学武几年？”</p>
“嗯……应该不到四年？”</p>
“那就是三年多？”</p>
龙夕象掐指一算，神色凝重：“三年多的话……”</p>
生具八形根骨，只三年，已凑足三十之数？！</p>
稍稍一算，龙夕象就忍不住道：“拿纸笔来。”</p>
“啊？”</p>
黎渊还在思忖，闻言快步回屋，取来纸笔，递了过来，他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p>
“黎渊……”</p>
龙夕象心中念叨了几句，将那张纸收好，有这封信在，就不怕自己遗忘了。</p>
“嗯……”</p>
龙夕象在院子里踱了几步，转过身来：</p>
“你的悟性不错，根骨也还成，入内门并无什么问题，但若要承接老夫的衣钵，还是差些意思……”</p>
要求这么高的？</p>
黎渊惯会察言观色，他之前是看出这老和尚有些心动的……</p>
“让禅师失望了。”</p>
黎渊心下一叹，也很快平和了下来，他本来目的是学到龙虎浑天锤，拜师不成，那也只能接受。</p>
“不过，王问远的面子，老夫也不好不给……”</p>
龙夕象还是觉得，错过这么个天才有些可惜，这很可能是易百形的苗子！</p>
他的话没说完，黎渊心中已是大喜，忙一躬到地：</p>
“弟子黎渊，拜见师傅！”</p>
“……”</p>
龙夕象张了张嘴，又闭上：“挂名，挂名弟子，不是亲传，你是否能承接老夫的衣钵，还要看你日后的表现。”</p>
“多谢师傅！”</p>
心中大石落地，黎渊腰都没直起来，自动忽略了挂名亲传的说辞。</p>
入了门，那就一切好说了。</p>
有掌兵箓在手，这位伏龙禅师精擅什么兵刃武功，他就能十成十的复刻下来。</p>
“……”</p>
从没收徒这么快过的龙夕象有些发怔，反应了一会儿才道：</p>
“拜师之前，你还不是老夫弟子，也切莫以老夫弟子自居……”</p>
“弟子明白！”</p>
黎渊没想到这么轻易过关，心中颇为喜悦。</p>
他是切身感受过拜师的好处的，拜入这位门下，即便是挂名弟子，也有莫大好处。</p>
“……跟我来。”</p>
龙夕象没再纠正他的称呼，这小子的根骨天赋，即便继承不了衣钵，但做个挂名弟子，那也是足够了。</p>
唰！</p>
黎渊只觉肩头一沉，自己新拜的师傅已经坐在了他的肩头。</p>
“……”</p>
黎渊有些僵硬，问道：“师傅，去哪？”</p>
“回雁楼。”</p>
……</p>
夜色之中，回雁楼上灯火通明，一十六层高楼矗立于城中，犹如灯塔一般，照亮了附近的街道。</p>
“师叔祖丢了？！”</p>
回雁楼九层，鱼玄机满脸惊愕，她的身前，鱼玄风一脸惊慌，有些手足无措：</p>
“姐，怎么办，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可怎么交代啊。”</p>
自打知晓那封信上有师叔祖的真气后，他就将那封信供了起来，谁想到……</p>
“你慌什么？”</p>
微微一惊后，鱼玄机回过神来：“师叔祖真气依附下，即便是大宗师亲至，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取走那封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