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仁也仔细打量。
这种火铳,明显具备冷兵器作战能力。
高过将士头顶,明晃晃的锥柱形利器,也不知如何与火铳相连。
火铳被将士们挂在肩头,背在背后。
目视可知,这种新式火铳比大明军中,现在装备的火铳长不少,大约有一人身高三分之二。
“孙兄,恭喜啊,令郎可真是脱胎换骨了。”
“孙兄,令郎这肩标是什么意思,一颗三角形,是千户了?”
“据说,朝廷肩标一颗星星就是千户。”
……
沈仁听着右侧士绅议论声,就明白,快速向他走来的年轻人是闽县孙家少爷孙元楚。
也就是守闽县时,唯一侥幸活下来的士绅少爷。
将士们快速控制码头。
孙元楚则快步走到沈仁、叶茂面前。
啪!
脚后跟合并,捶胸敬礼,大声道“燕王麾下,东番陆军第一镇第一协第一标第一营管带孙元楚,见过叶布政使、沈都司,卑职奉王爷命,接管码头护卫……”
寂静无声的码头。
一道道惊讶、好奇、审视目光落在身上。
孙元楚一时间,思绪繁复。
他出身优渥,但也仅此而已。
不是读书的料,院试考都考不过,最终只能考录科。
所谓录科,就是考取童生后,前往州府开办的学堂学习,要参加的通过性考试。
考过了。
混了个生员。
勉强摆脱平民身份,进入‘士’行列。
仅此而已,连个秀才都不是。
说实话,也就比平民百姓身份稍微高点,有一样刑不上士大夫的特殊权力。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政治待遇。
他虽然是家中嫡子,但和王爷一样,不是嫡长子。
家族一切,几乎没他的份儿,充其量就是给他分间铺子,一些田地。
父亲在还好,总能从父母手中拿一份足够挥霍的月钱。
等父母走了,大哥当家做主,家里分的这点东西,也就勉强过点稍微体面的日子。
想要靠大哥秀才的身份,免除田税,还得伏低做小,看大哥脸色过日子。
……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就趁父母健在,有人疼爱,可劲儿折腾。
打定注意,要在父母活着时,把该尝试的好日子,都尝试一遍。
没想到。
倭寇登陆闽县。
燕王抗倭发生了意外。
肆意妄为惯了。
军事管控期间,不准逛花楼,不准城内纵马疾驰……
总之,燕王守闽县期间,管天管地管空气的行为,让人很不爽。
头脑一热。
就找了一群,相同身份的狐朋狗友,去逛青楼,喝醉后,晚上宵禁还像以往招摇过市。
踢临街百姓家门。
打人家的狗。
自作孽,不可活。
直接撞王爷刀尖上。
然后就被拘捕,简单训练,燕王给他们发了一把刀,就扔到城头守云梯。
闽县守城战之后。
就他比较幸运活下来,其他一起被抓的狐朋狗友全都战死。
他能活下来,可能是母亲在神佛前祈祷的缘故吧。
总之,上城头守闽县拢共也就两天。
两天活着回家后发现,母亲满头头发全白了。
此事,给他的触动很大。
王爷调海防兄弟前往鸡笼屿时,本来,他们这些人是没机会的。
至少,第一批没他们。
他就跑去县衙,跪在王爷面前,请王爷给个机会。
王爷开恩,答应了。
鸡笼屿新军大营,真就是炼狱。
现在的统制谭渊、标统张武、骑兵标统周浪,简直就是三个杀神,王爷没来前,兄弟们人人脱了层皮。
他这种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最惨。
前期身体素质跟不上训练,尤其被重点关照。
……
当然,王爷来了后,兄弟们又有些怀念这三个杀神了。
和王爷的训练科目相比。
三个杀神的训练科目,简直太轻松了。
总之,鸡笼屿一年多,经历太多了。
怀着给母亲争口气,让母亲不再为自己担心的念头,总算是扛下来了。
并且表现出色。
还被王爷提拔为一营管带。
要知道,他们陆军第一镇,两协四标,不算骑兵标,步军四个标,拢共也就十二个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