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丫头,这是大姑父。”
“大姑父。”
“哎,哎!”文雅弱势的大姑父滕浩倒是拘谨礼貌应声,还想要说几句勉励后辈的场面话,却被一声冷哼打断,悻悻地冲江暮染摆手,示意江暮染问候下一位。
看来是很妻管严的一位男人。
“这是二姑。”
“二姑。”
“这是二姑父。”
“二姑父。”
“这是——”
介绍完一圈,江暮染才发现和自己同辈的一个没在,是长辈。后继无人大概是江家衰败最挣扎最现实的写照。
陆家有陆子衿早早掌家;秦家有三兄弟声名显赫,而江家年轻一辈中却无人能登台面。又如何止住颓势,重新崛起呢?
这堆高一辈的亲戚终于介绍完,小老太太亲切地拉着江暮染的手说道,“再去见见大嫂子,我们就去祠堂。大嫂子啊,她一直很念叨你。”
一路上,所有门槛台阶都做了无障碍处理,说明这份惦记确实存在。
江暮染随行来到一间敞亮整洁的客厅,客厅不大,陈设老旧,沙发每个位置上盖有白色布罩,茶几在中央,放有一份展开的报纸和一杯凉掉的茶。
“大嫂子每天都要看新闻。”小老太太将报纸和茶杯收下去,让江暮染坐。然后跑进左边的一个小套间。
“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声音中气十足,颇具威严。但与此同时,简单的一句话却又饱含关怀和激动,叫江暮染听出了来人的态度。
“染丫头,快叫大奶奶。”一旁的小老太太催促道。
江暮染抬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不缺威严的老太太。
“回来了,大奶奶。”江暮染笑着说道。
她这一笑令人恍惚。仿佛看见她父亲当年自信昂然意气风发的模样。
像!实在是像!
“外面那群人见过了?”袁青霞问道。
江暮染没有简单回答“见过了
”,而且笑着说道,“和叔伯姑姑们都认识了。”
“嗯,你三爷爷、四爷爷身体不便就没来。同辈的一群——”袁青霞先是微微皱眉,继而叹了口气道,“他们各忙各的,今后找机会认识。先跟我去祠堂。”
一行人出了客厅,在众多亲戚的注视下走向祠堂。
江暮染原以为江家的祠堂应该很讲究,结果进去一看,也就是十来平方的屋子放满了牌位。房间不大,但密密麻麻的牌位放在一起,也有种视觉震撼。
“进来磕头。”袁青霞走进去,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说道。
“大嫂子,染丫头她腿脚——”
“砰!”
袒护的话未说完,江暮染就从轮椅上重重摔下。腿没知觉倒是不疼,手肘和下巴却是磕得生疼。
跪是跪不好的。江暮染拖着下半身,双手支撑地面,以一个怪异的姿态“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声声震耳欲聋,额头通红!
最后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牌位,目光深邃道,“我来了。”
她来了。
她还是来了。
她终究来了。
是问江家讨债也好,还是带领江家重振辉煌也罢,她来了,就像一块石头投入这潭死水,好的坏的,总归要激起千层浪,荡起无数水花!
果然,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
“大奶奶,为何这里没有我父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