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我带你带了十年……耽误了你十年,既然职业球员这条路走不通,趁着这次受伤,你正好可以冷静一下,考虑一下你将来的道路,你能够选择的道路还有很多,但是这条路的前方不应该是足球。”
教练偏开视线,不敢看向这个热爱足球的少年的双眼。
病房中一阵沉默。
检查的结果并不坏,医生便也没有急着插话,而是装聋扮瞎,一言不发,仿佛此刻的病房中只有教练与苏舟两人。
这悄无声息的沉默让教练更伤感了,从苏舟还是个小娃娃起,他就带了苏舟将近十年,苏舟这样的人,只要肯下功夫,在任何一个领域都不可能毫无建树,谁知道苏舟跟足球就像是天生犯冲。
教练抬眼看了眼窗外,喧嚣的都市中灯光闪闪,夜色深沉。
教练看向医生:“医生,请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答:“没什么大问题,等会我给他开点安神药,让他继续好好休息。”
教练拿起披在椅背的大衣,准备离开了:“苏舟,那么你再好好想想,静下心来想想………对了,你爸妈在你醒来前刚走,我这会就告诉他们消息。”
教练掏出手机,看看屏幕,苏舟醒的时间太不凑巧,这会已是濒临深夜零点。
想到医生所说的,教练又嘱咐道:“今天太晚了,我让你爸妈明天再来看你吧……你吃了药后就赶紧睡,好好休息一晚。”
说完,教练忧心忡忡地再看苏舟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了。
足球教练走了,医生则暂时离开病房、去外面拿药。
而苏舟的脑中,依然回放着教练刚才所说的话。
对于国足竟然如此牛逼这种事……
苏舟:对不起,我感到既玄幻又激动,总感觉在做梦!
片刻后,医生回来了。
苏舟稳着脸色,继续套话:“医生,我的脑袋有些晕。”
医生看了苏舟一眼,说:“你可是被时速180公里的足球正面击中啊……没有脑出血而只是重度脑震荡,你就该感到万幸了。”
……嘶。
时速180公里——
苏舟顿时头皮发麻,这、他记得史上的最快球速也就是时速210公里…?
苏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脑门。
医生也感慨道:“你这脑门,多半是金刚做的。”
说罢,医生把药片与温水递给苏舟,安慰般地夸了一句:“你的教练说的没错,你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
苏舟腆着脸皮:“谢谢,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当晚,苏舟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两个他,一个十六岁,一个二十六岁。
十六岁的他冲他懒懒一笑:兄弟,十年后的我真帅呀!
这场景真有意思,也不管这梦究竟是真是假,苏舟跟着说:兄弟,十年前的我真帅呀。
说完,苏舟看他两眼,又问:你到底是…
十六岁的苏舟哀声道:隔着十多米就被足球踢中了脑袋,那球速厉害的,死了也不奇怪吧。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苏舟顿时感到浑身发凉。
那少年模样的苏舟反倒是笑了出来:对了,既然是“自己”的身体,你会好好使用吧。
这……
苏舟拒绝了:不干!你这不是还没死透嘛,我更想回我的身体里,我明天就要退役了呢!咱们不约。
少年苏舟大大地叹了一声:你回不去了,就乖乖地在我的身体里呆着吧。
为什么回不去?
苏舟正要再问,就看到年少的自己的脸上没了笑意,用着一种难言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寂静半晌。
少年苏舟说:这身体你就好好用着吧!我的要求不多,好好照顾那些爱着我们的人,以及——
少年苏舟咂咂嘴,神色复杂极了:这辈子……我这辈子,大概是真的和足球无缘,而在其他的方面,不管是跟着老头子进军队,还是跟着老妈再将小提琴捡起来……当商人当医生搞新闻,随便什么领域………总之,干出一番对得起自己的大事业吧。
苏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对了。少年苏舟摸摸鼻尖,突然又说,为了不让我的一生太没激情,我多少也会影响到你,没问题吧?
…?
苏舟问:……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苏舟说:虽然你已经26岁了,但是我可是只有16岁啊。
——我可是只有16岁啊。
苏舟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抓着被单的手指泛白。
他怔怔地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抹去渗出在额间的虚汗,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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