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贺达却开口说道:
“铁如归是他的南陆名,每一代铁勒质子都会有南陆名,少主以后可以此称呼他。”
吕少卿听完偏过头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想着:“要你多嘴,问你了吗,奸怂……”
却听吕定国又朗声说道:
“铁勒世子出使大昊,本该有仪仗相迎,然而下唐不比鄢都,还是怠慢了。”
铁如归面色坦然,言语不卑不亢,风度自若:
“先勇侯言重了,昊朝皇帝陛下念我体弱,体恤我经不住千里舟车,让我留在下唐,如归已甚为感激。”
东阳郭在一旁看着沉着冷静的铁如归,颇为吃惊。
在他印象里,这个铁勒部的小世子一直寡言少语,静若处子,如今却能面对这天下第一权臣毫无怯色。
不过月余未见,世子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吕定国闻铁如归所言,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向铁如归介绍起堂中另外几人,他首先指向方贺达:
“如归世子,这位是府中幕僚方先生,世子往后吃穿用度,出行游访都可交由方先生安排。”
方贺达浅浅施礼,眼中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不甘。
随后便是白卫山:
“这位是吾帐下勇将白卫山白将军,今日接引世子不力,吾代他向世子赔礼。”
白卫山闻言一愣,慌忙单膝跪下,抱拳道:
“末将不敢!请侯爷降罪!”
铁如归却道:
“今日如归幸蒙白将军搭救,若不是白将军及时接应,如归今日可能难见吕侯,救命之恩,何以言罪?”
众人皆是一怔,连东阳郭都没想到铁如归会为白卫山开脱。
只见白卫山脸色阴晴变换,青白不定,半晌吐出几个字:
“分内之事……”
吕定国也未作深究,接着说:
“受兀耳汗所托,如归世子在南陆这三年,文武二科不得荒废,以后就由白将军传授武艺。”
铁如归拜谢:
“得武绝天下的白将军不吝赐教,是如归之幸。”
白卫山勉强回礼,站到了一旁。
接着要介绍的,是还在打着酒嗝做着酒梦的西席夫子何善学。
吕少卿成日带着老夫子厮混,此时看到老夫子实在是有些不像样,赶紧上前偷偷揪下两根他那花白胡须。
何善学一惊而起,揉搓着下巴,嘴里蹦出一句:
“黄粱梦美,何人扰我?”
吕定国却丝毫不介意何老夫子的失态,接着说道:
“这位乃是下唐第一博学何老夫子,如今是吕某府上西席,往后便由何老夫子授世子经史和诗赋。”
铁如归朝何善学长做一揖。
何善学见眼前年轻人眼神澄澈,且自带一身文气,摸着白须笑道: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好一个峥嵘少年郎。”
铁如归其实一直对南陆文墨心之向往,从前只是从东阳先生口中得知一二,便已感其中婉约比之草原粗犷,要更得他欢喜。
能得如此博学老者授文,铁如归突然有些觉得,这三年可能不会如先前预想的那么难熬。
最后,吕定国一掌拍上吕少卿的肩头,震得他身子一矮,几乎要站不稳。
“这是犬子少卿,说来惭愧,尚未成才,以后由他伴读世子,也希望世子能带他长进一些。”
吕少卿自然满心不愿意,嘴上却不敢驳吕定国面子,嬉皮笑脸道:
“好说,好说!”
铁如归依旧施礼,但看向那位面容俊秀却一脸轻浮的少侯爷,心中不免暗暗想着: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荒唐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