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艺儿长发垂落于身后,身穿米白带金色的连身拖地长袍,走到占星台时,她示意太监和宫女不要跟随,自己一人踽踽独行的走上相传能与老天爷沟通的祈祷台上。
她气喘吁吁的走上祈祷台,发现这里果然是王城最高处,因为她能眺望所有宫殿城墙之外,也能看到王城下的万户百姓家。
她的长发被高处的风随意的吹拂、她的宽大衣袍被风给灌饱之余,也将她的飘逸荷叶裙襬拨弄的裙襬摇摇。
她一个人走往祈祷台的椅子上坐下,她享受着这种居高临下的孤独感,却也在想着她这一刻究竟是谁?
她还是那一个被甲亢疾病搞到快要忧郁的颜艺儿吗?又或者她是一个抗拒断龙剑操控她意志的颜艺儿?
如果她还是那个原本的颜艺儿,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她的甲亢会不会伤害到腹中的孩子,如果她已经不是那个颜艺儿,她似乎也要考虑这个孩子该不该留……。
她思及此,摸了自己平坦不少的腹部,她觉得惊讶,因为她曾经被甲亢药那种类固醇搞成「小腹人」,那时候的她为了瘦下来,不停的做仰卧起坐,可是她却瘦不下来也脱离不了甲亢药……。
她曾经抗拒的拒绝吃药,结果她是瘦了,但是她却换得一身瘦弱、运动就喘、心悸使她无法运动的状况,可是当她吃药了,她却胖、长斑、水肿,无限制的在抽血看指数和无法断药之间挣扎……。
如今的她,竟然不知不觉变瘦了,她都还来不及高兴,却迎接了更多的忧虑,以前她的瘦伴随着自己的甲亢问题,现在她的瘦,伴随的问题已经不再单纯,她要担心的是她没有控制好的甲亢,是不是一个未爆弹?甚至她怀了孕,会不会影响她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那个平凡人颜艺儿,而是龙凤宫的女王!
她作为一名女王,未婚有了孩子,倒霉的会是谁?是这个孩子?还是远在天池的雪岳?她思及此,闭上眼睛的让自己身陷在椅子中。
这时,礼官长走上祈祷台,他鼓起勇气走到椅子旁,跪了下来的同时摘下了自己的自己的帽子向颜艺儿请罪:”女王陛下,在下有罪,请您治罪。”
女王陛下会来到这里,想必是在沉思什么事,无论幽烨有没有告发他,他都打算向她坦白。
颜艺儿听到礼官长清冷又诚恳的嗓音,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腰才直起来却又再次靠在椅背上,然后她的目光中有着犹豫的轻轻叹气后,她的手向他比了起来的手势:”宰辅何罪之有?请起!”
老实说她这个礼官长也是辛苦,为了辅佐她这个麻瓜、小白女王,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也很有可能在心血快熬干之下,龙凤宫走了一个扬路尘,却又发生她怀孕的事,这对于一向恪守宫规和捍卫龙凤宫的他而言,想必头痛异常吧?
“在下不敢起来,女王陛下。”礼官长伏跪、额头贴地的愧对说道。
女王陛下为何没有震怒或者质问?莫非又发生了其他的烦心事情?
“你就起来,坐在这垫子上陪我聊聊吧。”颜艺儿拿了自己椅子上的坐垫,直接交给他的说道。
这个男人确实想要害她流产又如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保住这孩子,而且政治的斗争之下,她究竟能不能保护这个孩子到大,她自己也不清楚。
礼官长这个人是她在这王宫中,除了雪岳之外,另一个不会害她的人,如果就因为这点事要究责,她在宫中还能相信谁?即便他真的想要杀她的孩子,她也会想听听他的原因。
“这于礼不合,女王陛下。”礼官长愣住的往后一退又跪着。
他怎么可以坐在女王陛下坐过的垫子上?他只是一个礼官长,是女王陛下的宰辅、官员和属下,岂能僭越?
“你就坐吧,宰辅。”颜艺儿看了他的说道。
如此拘谨又恪守本分的男人,怎么会想要杀了她的孩子?她真的要听听他的理由。
“请容在下席地跪坐,在下实在无法接受女王陛下的坐垫。"他看了她那柔和的目光,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但是他无法如此僭越的提议说道。
女王陛下是一个善良不给人压力的好君王,偏偏遇到了太多事情,导致事情太过复杂,所以才这么悲伤不断……。
他很希望在他的辅佐下,能够令女王陛下安泰,可偏偏魏王殿、彼岸宫不停迫害,让他应对之间力不从心。
“我还是希望你坐着。”她轻轻叹了气的把坐垫放在他眼前。
看来在这王宫中能够无拘无束的跟她说话的人,除了雪岳之外,就只剩下张心心了。
“在下实在不敢受之。”他不敢动那坐垫,缓缓的换了姿势变成了跪姿。
他如今可是待罪之身,他怎么敢接受君王坐垫?即便无罪,也不能僭越!若真的能接受,除非伪王或者后宫。
“你这么拘谨,怎么会想要杀了我跟雪岳的孩子?”她靠在椅子上,没有看他的享受着这种临危的高风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