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

“大胆，敢说朕有病？”

“我没说，您自个儿说的，我想说您有度量，才觉得听着舒服的。”

“狡辩！”

柳贵妃不再吭声，他的怀抱慢慢变得滚烫起来，让她想起初初大婚的那段时间，他也总是喜欢这样抱着她入睡，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不懂得节制，夜夜欢爱日日缠绵，为她惹来了不少嫉妒的目光，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后来，年纪长了，他们便不再那么贪欢，可是，他召她侍寝的次数，总是比其他嫔妃加起来还要多。有的时候，也并不做什么，只是静静躺在她身边，有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这样相拥的姿势。

是她老了吗？忽然开始怀念那些从前了。

“若薇，你知道朕，不，是我，我为什么喜欢你也自称我吗？”

“您闲的慌。”

她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儿子也不要她了，她就任性一回又怎么了？这二十多年，她也温柔够了，听话够了。

耳边居然传来他的低笑声，穿透了二十多年的岁月，挟着初见时暖暖的春风，一下一下击打在她的胸口，时光仿佛后退了，此时的她，还是十几岁的少女。隔了这么多年，她仍记得，大婚夜，她的紧张和害怕，便引来了他这样的笑声。

“你错了，你笨！这样的称呼，才更像夫妻。”这一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声音也已经不再年轻，却更加浑厚有力。

她忽然颤抖了一下，猛地扭头去看他，却没有在他的眸子里看到如五天前同样的愤怒，只看到了她许久未曾看到过的浓情，深深的浓情，像极了他初见她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她，世界已然不见，他的眼里只有她。

那年，他对她说：“若薇，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妃了，不是，是我的妻子。遇上你，我才知，什么叫喜欢，那并不稀罕，唯有你，让我知，什么叫爱。若薇，喜欢不是爱，爱却是喜欢，你可懂？”

那时青涩的她，只知道低头羞涩的笑。她还没爱过，哪知道爱和喜欢有什么不同呢？今时今日，她忽然懂了。

他顶着寒风，在午夜静寂的时候，忽然来了，然后抱住她，隔了这么多年，再一次告诉她，他是他的妻。他的女人很多，可是他只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就连皇后都不曾说过。

原来，天子的感情里，女人有很多，可是妻子，也和凡人一样，只有一个。

原来，他是信她的，他从一开始就是信她的，只是，他必然有其他的考虑。而她被失望冲昏了头脑，竟从来不曾去想过。

她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无声的哭泣着，他伸出大手，轻轻为她拭去，柔声安抚着说：“若薇，在这个深宫里，有太多的时候，要去承受委屈，你若不想和我一起去承受，我可以放你走，我知道你有你的苦，可是，我没有吗？我们的儿子没有吗？这个深宫太危险，多一分恩宠和少一分恩宠，都会给你们带来灾祸。我想保护你们，可是，我不仅仅是一个丈夫，我还是一个君主。这些，你能懂吗？”

她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他腰，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早该想到的，他派了那么多人围住这里，不是为了防止她与别人接触，只是为了保护她，他信她，他一定是从开始就信她的！是她太愚蠢了。

“若薇，我从开始便知，你看到儿子和杜染染，也曾想到过我们的过去。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管脸上再冷，骨子里还是柔软的。我是天子，遇上你之前便是，我们的遗憾，儿子会为我们去弥补，你再想要他走的高走的远，也不会拿他的幸福去换，更何况你清楚的知道，也许他的解药，将来只有杜染染能够想办法拿到，因为她对谢君庭有恩。所以，你是不会除掉杜染染的，而幕后之人却不知道。”

柳贵妃震惊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呆的说不出话来。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想到了！

“幕后之人更不知道，云轩中的毒，不是清灵草。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初非说他中的是清灵草之毒的原因了。”

柳贵妃又哭了起来，那拳头狠狠去捶他：“你真是一条狼！你混蛋！”

“你敢骂天子是混蛋？”

“就骂！”

“真骂？”

“偏骂！”她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端庄和沉着，哭着又骂：“混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