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录像里，单人狱房内，赵瑞垂着头坐在床上，整个人了无生气，像是一座毫无生机的雕塑。

窗外的月色透过狱房的一个小窗口射了进来，照在了赵瑞的身上，他缓缓抬起头来，呆滞不动的眼珠忽而晦涩地转动起来，他双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接着他两眼的眼角滑下两滴泪，隔着屏幕，叶梵都似乎能感受到他那一刻滔天的悲伤与痛苦。

就在这时，在伪灵状态下的叶梵看到，他的胸口一团扭曲着的红芒如一头咆哮的怪兽凸了出来，发出震天的巨吼声，然后扭过头，反朝着他的心脏，张大嘴巴冲了回去。

“呃……”赵瑞双眼突然瞪得犹如铜铃般大，捂着心口就从床上滚到地上，不停地打滚，撞头，整张脸扭曲得都成抽象画，没有人能确切地感受到，他此刻遭受着怎样的痛楚，比李巧静被活剖时还要痛。

突然，他停住不动了。

叶梵移动鼠标，点了暂停，她捕捉到赵瑞在闭眼前那一瞬间，嘴角扬起的弧度，那是曾经他在课堂上，面对着学生时常带着的温雅的笑容。

看着他人生最后定格的一瞬间，叶梵久久沉默。

过了一会，叶梵才点了继续播放。

赵瑞完全断气之后，他的胸口一团红芒爆射出来，一只怪兽的虚影在红芒中若隐若现，它仰天一声咆哮，耀武扬威，兽爪踩在赵瑞的眉心，一道白色的虚影随着从他的眉心浮现出来，下一刻，就被怪兽吞进肚子里。

“怪不得他的灵体也不见了，竟是被‘吃掉’了。”叶梵小脸绷紧，脸色很难看，作为接引使者，在她管辖范围内，亡者灵体，即便是恶灵都是她的任务对象，都该有被接引回往生界，接受赏善罚恶的权利。

想了一下，她拿出幽灵手机，查了一下昨晚赵瑞死的时间段，功德系统发布的任务，果真没有赵瑞的任务。

又将赵瑞的信息输入系统查询，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和李巧静一样，没有他的死亡信息，也就是说，他虽然也死了，但同样阳寿未尽。

“嗝。”怪兽‘吃’了赵瑞灵体后打了个饱嗝，红色光芒在赵瑞的尸体上扫了一圈，缓缓收敛，变成一团血色光雾朝着小窗外面飞出去，只留下赵瑞的死不瞑目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录像到此为止。

“嗯？”叶梵眉宇微拧，她动了下鼠标，将进度条往后拉了一点，从红色光芒收敛那里重新播放，并点了4倍慢速。

眼疾手快地点了暂停，叶梵将镜头拉近，整张脸都快贴到电脑屏幕上面去，恨不得直接钻进去，一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脱眶，才终于模糊地看到，红光之中有一张抽象的笑脸，不是怪兽的兽脸，而是像人类的脸，邪恶且恐怖。

可惜太过模糊抽象了，眼都看花了，都辨认不出具体五官长相。

捏了捏酸涩的鼻梁，叶梵将这个模糊的红光笑脸截图保存，然后将监控录像彻底删除，并将冯森发给她的痕迹也清除掉。

做完这些，叶梵靠在椅背上，面对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回忆着自重生以来发生的种种情景，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仿佛像是经历了几十年一般，整个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黑暗终会过去，黎明必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