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读懂了，却无动于衷。</p>

“黄锦！！”</p>

黄锦摇头：“皇上，您这段时间过于贪欢了，那姓李的也说过……”</p>

“你个混账……！”朱厚熜勃然大怒，“其他没记住，就记住这个了是吧？”</p>

黄锦抿了抿嘴，讪讪赔笑，就是不肯挪动身子。</p>

其实，朱厚熜完全可以绕过黄锦，让外殿小黄门去传唤妃嫔，可气归气，他终是没有那么做。</p>

转而打起了坐……</p>

……</p>

严嵩出了皇宫，便去国子监请了半日假，以便专心致志的写自辩疏。</p>

今日之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自己这一家不用再千里迢迢的返回金陵了。</p>

严家本来就不富裕，这些年严嵩也没个正经官职，小小翰林不说，还是南直隶的翰林，哪有什么油水可言？</p>

也就靠着官方背书私下去富人家中做家教，以及微薄的俸禄，才能在勉强维持家中开销之余，孝敬一下家中长辈……</p>

这再折腾回金陵，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p>

一路上，严嵩都在庆幸，同时，也在琢磨该如何自辩，他隐约意识到，这次事件兴许……非祸是福。</p>

哪知刚推门进家，就见到了媳妇打儿子。</p>

一个撒丫子跑，一个在后面追，几只老母鸡扑腾着翅膀，弄得一地鸡毛。</p>

正在思考如何自辩的严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疼起来，这一搞，几只母鸡少说三天下不了蛋……</p>

接着，严嵩又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悲凉。</p>

这种鸡毛蒜皮，精打细算的日子……</p>

“爹！”</p>

严嵩一怔。</p>

“我娘要打死我，您管不管啊？”</p>

以严嵩现在的财力，哪有资本在寸土寸金的京师买宅院，这院子是租的，且极小，根本没有什么前后院，打开大门走不了几步，便是客堂了。</p>

基于此，哪怕儿子腿脚不太好，也只用了两个呼吸，便来到了老爹身边。</p>

“爹！”</p>

严嵩身材颀长，相貌堂堂，发妻欧阳氏年轻时模样也尚可，偏偏二人生的儿子，又矮又胖，腿脚也不利索，以大明取士的标准……</p>

哪怕他日科举成功，也没什么政治前途可言。</p>

无他，</p>

丑！</p>

真的……很丑。</p>

说惨不忍睹或有夸张，可却会让人有生理不适。</p>

欧阳氏见丈夫回来，脸上的怒容敛去大半，满是诧异的上前，“夫君，你今日休沐？”</p>

“休沐？”严嵩一脚踹翻儿子，愤愤然道，“差点休假！”</p>

“休假？爹，这不年不节的……还能白领朝廷俸禄啊？”</p>

“严世蕃！！”严嵩勃然大怒，一个大跨步上前，一脚一脚又一脚……</p>

“爹，我亲爹，您是要杀了儿子吗？”严世蕃撕心裂肺的嚎啕，“换条腿，您换条腿踢成不……啊呀，不是让你换条腿踢我，是让你踢我另一条腿……不，还是别踢了，再踢可真瘸了啊……”</p>

严嵩也气昏了头，逮着儿子那条有毛病的腿狠踢，直到儿子嚎啕哭喊，这才后知后觉地停下。</p>

“混账东西！”</p>

严嵩狠厉骂了句，气呼呼直冲客堂，连想上前搭话的媳妇也不理会，过程中，还一脚踢飞一只老母鸡……</p>

经这一闹，严嵩思绪全乱了，路上打的腹稿付之一炬，不由更是火大，恨不得逮着什么摔什么……</p>

茶壶拿起放下，茶杯拿起放下……最后狂拍茶桌！</p>

堂内的一家之主‘哐哐’砸桌，堂外母子反而安静了……</p>

许久，</p>

欧阳氏才敢进屋，柔柔怯怯唤了句“夫君”，才将严嵩从崩溃边缘拽回来。</p>

“呼~”</p>

严嵩怒火缓缓熄灭，同时，为方才的举动深深后悔，歉然道：“为夫失态了，方才没吓着夫人吧？”</p>

欧阳氏轻轻摇头：“夫君，可是……遇到麻烦了？”</p>

严嵩苦涩，幽幽叹道：“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啊……”</p>

对自己这位妻子，严嵩一向敬重，今日如此大发雷霆也是极为罕见。</p>

他没什么隐瞒，捡能说的都说了一遍，苦笑道：“人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唉，说到底，还是为夫没本事。”</p>

“夫君切莫如此说，宦海浮沉，起起落落，乃常有之事……”欧阳氏柔声安慰，“人还说，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夫君，今日有惊无险，焉知不是失之桑榆，得之东隅？”</p>

欧阳氏为丈夫倒了杯凉茶递上，柔柔道：</p>

“夫君今日表现得体，或许仍会不可避免的让几位大学士不舒服，可至少在皇上跟前露了把脸，皇上既不严惩，反而让你自辩，未必没有考验你的心思。”</p>

“嗯，为夫也如此作想，可……怕也多是妄想啊！”严嵩苦笑道，“皇上眼里都是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为夫一个小小国子监祭酒，哪能入皇上法眼。”</p>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难掩希冀、憧憬……</p>

。</p>